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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罷,起身抖動衣袍,健步邁出門。
慕容槐坐在原位,半晌沒有動。
當年和他一起敕封的還有前街弄堂鐵匠鋪的邢家兩兄弟,一門雙爵,是所有功勳中最顯赫的,話說父親臨走時叫上了鐵匠「邢金疙瘩」,此人自會走路就在鍛鐵,打了三十幾年,對製作刀劍斧鉞頗有心得,父親與之有幾分交情,便說動一道去投謁。
邢金疙瘩大字不識,張飛一般的長相,對匡扶天下沒什麼概念,但建功立業還是動心的,興許打出個金馬玉堂來,邢家豈不從此上了天,撈個官老爺噹噹。
彼時那位傳說中的大英雄趙爺方興未艾,既要投名狀,這名字自然得改了,誰知邢金疙瘩死活不肯,說名字是爹孃給起的,命裡缺金,金子主財富,鐵裡頭打出金,死了也不能改。父親無奈,只好選了個「鐸」字,鐸:金屬也,費了半天唾沫才解釋明白,邢金疙瘩從此有了響噹噹的大名,邢鐸,又取了表字,金澤,一聽帶了金,邢金疙瘩樂呵起來。
軍中不是綹子就是土匪農戶出身的,打仗生猛,通曉文墨的沒幾個,有時遇上排兵布陣耍計謀的,屢屢吃虧,招來幾個書生也是沽名釣譽,沙盤上口若懸河,全是紙上談兵,把戰陣往偏路上帶,損兵折將,趙爺吃了幾次敗仗,盛怒之下全拉下去摘了腦袋,一時軍中皆成了瞪眼瞎,被敵軍笑作文盲草寇,正求賢若渴,一聽說父親中過進士,又儀表堂堂語出不凡,上知天文下曉地理,登時當成了寶,拜為軍師,邢家這個大老粗倒一時受了冷落,只封了個上校尉,趙爺得了軍師如劉備得了諸葛亮,橫掃千軍,沒一兩年便逐鹿天下。邢金疙瘩當了一年上校尉,手藝無用武之地,心中鬱悶,趙爺日常使慣了馬刀,有一天大約戰況太激烈砍得捲了刃,軍師心知這是機會,拿起那把滴著血的馬刀送到邢鐵匠手中,這廂多日不鍛正技癢的很,一頓叮叮噹噹火星四濺,刀刃子光亮如新,更奇的是,不知在裡頭加了什麼,變得削鐵如泥,伐石頭如破瓜,還不破刃,趙爺驚訝極了,當即封了一個將軍。
此後,軍中所有兵器皆被改造,戰場上殺人如切豆腐,直讓敵軍以為施了巫術,嚇得聞風喪膽,趙爺不禁越發刮目相看起來,這一文一武,若虎添翼。又緣自己是個粗人,軍師說話文縐縐的,整天嘴上掛著什麼忠孝節義,輕殺戮,重降服,聽得耳朵起繭,漸漸不大情孚意合,便和這位邢鐵匠熱絡起來,喝了幾回酒,愈發脾氣相投,驚訝地發現兩人長得幾分神似,這下更親如兄弟一般,放到身邊做了護衛,形影不離。
就在打川蜀那一年,兵分兩路攻武威,趙爺和軍師分開,且戰且勝,一時殺紅了眼,沒有按著原部署會師,冒進追逐,中了埋伏,被困在一個小鎮上,夜裡敵軍殺進了營帳,眼看要被俘,邢鐵匠私下叫趙爺一聲大哥,此時義氣充斥了膽魄,挺身而出,和趙爺換了鎧甲,自己提起馬刀衝出去血拼,掩護趙爺從懸崖撤退。
趙爺順利脫險,回到大軍才知道,邢鐵匠被當成他,亂刀剁成了五十四塊,連著頭顱掛在城牆上,被一群鷹給叼乾淨了。
邢鐵匠死的時候還未開國,軍中遣了一對將卒來送訃聞,邢母當即哭天搶地,到慕容家來尋釁,又摔又砸,薅下母親一綹頭髮,坐在門口捶腿哭唱,讓賠她的漢子。
母親無奈,看著寡婦孤兒確實可憐,將父親留下的唯一值錢的黃釉竹林七賢筆筒拿出來,邢母典當了一筆銀子,這才作罷。
是以,邢家功勞最大,一門雙侯爵,賞賜最多,封地也最廣,進了京才知道,父親雖說馬革裹屍,與一眾兵士葬在了一起,無法辨認骨殖,可好歹保住了全屍。當日朝廷論功行賞,追封者為大,四十一個侯爵,只有十二個萬戶侯,八個賜旌節和封邑,秩祿同比郡王,餘者皆是千戶侯,無封邑和符節,賜的花犀帶,惟慕容和邢三人賜了玉帶,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