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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忽輕咳了一聲,舉起手裡的帕子遞向他,臉龐兒又低了下去,語聲發抖的厲害:「你頭髮有些濕了。」
他這才意識到方才簷外飛濺的雨點打濕了大半個身子,慌忙伸手接過,指尖觸到了少女的肌膚,心跳似破腔躍出,水珠滴滾下發稍,衣衫潮膩膩的,卻捨不得拭用,緊緊攥在手裡,見到老僕從對面的屋子出來,執起掃帚掃水,心裡一慌,急急塞進了袖袋,拱手告退。
那天之後,他害了相思,吃飯不香,睡覺輾轉,夜深人靜時聽著弟弟們的鼾聲,那帕子婆娑在手裡,上面有幽幽沁脾入髓的女兒香,放在胸口,心跳洶湧,一夜無法平復。
一連幾天去她家收穢,歌妓在院中舞著水袖吊嗓,少女依舊倚在門邊,兩兩目光相觸,只恨天地多餘,歌妓尖著嗓子唱曲子中的悲段子,仰天痛訴,又哭又笑,調聲悽厲,他聽在耳中,寒毛卓豎。
直到那一天他去的時候,遠遠看到歌妓出了門,上了一頂四人抬的小轎,另有兩個小廝抬著一個樟木箱子和老僕拿著包裹跟在轎後,一行消失在巷子轉角處。他心中大喜,推著糞車奔過去敲門,只敲了一聲,門便從裡頭開了,原是她一直守在門後,原來她在等他。
大門闔上,他再也難以遏制心中滾滾的愛慕,一把將她攬入了懷抱,少女亦身軀和軟,雙臂圈在了腰上。他說:「這幾天我茶不思飯不想,滿腦子都是你。」她貼著陽剛的胸膛,兩個心跳擊撞著,嬌婉的聲音淚噎地說:「我也是。」
那一刻,他情願立時烈火焚身而死,無怨無悔投胎做了一回人,上天對他千般萬般不公,可終究還有一個她,有她便盡夠了!夠了!
她告訴他,她爹北上公幹,娘好不容易爭來了隨侍的機會,要去三個月。
從此後,每日便尋了由頭把老僕支出去,開門引他進來相會,給他唱小曲聽,甜美的歌喉如燕囀鶯啼,繞樑迤邐,他教她寫字,一筆一劃握著手教她《三字經》《論語》,像個嚴師一樣持著戒尺督促她背《幼學瓊林》,背錯了便罰站,然後她小嘴一嘟,眼睛水汪汪,輕羅小扇一遮面,他以為她哭了,便一下心軟了,連連說好話,她卻噗嗤笑了出來,拿開扇子,唇角靨出兩個圓圓的小梨渦,玲瓏甜美,直教他看的發了痴,心旌蕩漾,恨不得立時扛到肩上,帶回家裡去給她描眉點唇,給她畫傳說中的梅花妝,輕輕幾筆改成杏花妝,給她填詞譜曲,知她愛吃寶喜樓的水晶燒麥,便一連十幾天省去午飯的兩個燒餅,只喝一碗鹽水,為她買來,看著她羞答答吃著香,自己腹中飢腸轆轆也欣悅。
他們開始無法忍受每一天睜開眼見不到彼此。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原來兩清相悅,是這般繾綣旖旎,愉快到時光如流水匆匆,只要在一起,便覺那樣快,那樣快。
那一天,她把老僕遣到南轅北轍的街上去買物什,一二個時辰回不來,他們在屋中說笑著,也不知怎地嘴唇便粘合在了一起,然後相擁著滾進了香軟的床榻,他顫抖著手解開了她的衣衫,她閉著眼睛,雙手抱著他,氣息紊亂,身軀如甫降生的小獸,抖得一塌糊塗,他在情慾失控的最後一刻,忍住了,他說:「我讀的是聖賢書,不能行此無名之舉,輕賤了你,那與禽獸何異?我要娶你,嬈嬈,你可願嫁我為妻?」
她躺在那裡,一雙小鹿般的妙目眨啊眨,坐起來倚在他胸前:「槐郎,那天我夢見,為你生好多好多孩兒,和你一起坐在樹下看著他們嬉戲,牽著手,一直到我們老了,頭髮全白了,然後死了埋在一處。」
他心中溢滿了甜蜜:「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生則同衾,死則同穴。」
回去以後他便同母親坦白了,母親早已發現了兒子的異常,知道是個歌妓生的私生女也沒說什麼,慕容家再落魄也幾代皆是清白良貞的讀書人,他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