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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浸在這些思想中,如同做夢一般,溫柔而又神秘的愛的感情在她的心中醒來,但她所想的,不是和她比肩同行的他,而是在她周圍存在的、活著的一切。她想到在風中輕輕搖曳的莊稼和獲得工作和幸福的人們。她想到在高空中互相追逐的燕子,還想到在下邊遠處裹在灰色的風帽裡往這裡看的城市。她又像個歡呼著跑進溫暖水流一樣的陽光中的孩子那樣,歡歡樂樂,蹦蹦跳跳,心裡感受到了春天包容萬物的威力。
他們在草地上的莊稼地裡走了很長時間。下午將盡了。還沒到晚上,但明亮晃眼的光線漸漸過渡到一種柔和清淡的昏暗,宣告夜晚的臨近,空氣中顫抖著一種輕淡的玫瑰色調。埃麗卡已經走得有些累了,為了好好休息一下,也有點出於好奇,他們走進了路旁的一家小飯店。飯店裡五光十色,很是混亂,迎著他們傳來的是歡樂的聲音。他們來到庭園裡坐下。鄰近各個桌旁坐的都是從郊區來的一個個家庭的成員,都是平易近人、高聲談論、無拘無束的上流人。他們是按照維也納的方式用郊遊歡度星期天的。在背後是一個園亭,裡邊有幾個音樂師。這三四個人只有星期天才在屋頂下奏樂,其餘日子就在城裡沿街乞討。他們翻來覆去奏的幾支古老的民歌曲調倒奏得頗好,一奏起特別輕快又廣為人知的“流行歌曲”,很快就會有眾人相和,扯著嗓子唱起同一個曲調,連婦女也會來同聲合唱。在這裡誰也不會怕羞。在這裡舒適愉快和安逸滿足就是一切。
埃麗卡隔著桌子向他偷偷微笑示意,她很喜歡這些單純樸實的人們及其無需隱藏的簡單樸素的感情和慾望。她也很喜歡這裡沒有外來影響干擾的鄉村風味的愉快氣氛。
店主是個胖胖的人,性情和善,現在滿臉堆笑地向他們的餐桌走宋。他在客人中看到了這裡他樂於親自服務的高雅人。他問是否可以送酒來。得到肯定答覆以後,他又問道:“新娘小姐想要點什麼?”
埃麗卡臉漲得血紅,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隨後她只迷惘地點了點頭。她的“新郎”坐在對面,她雖沒望著他,也感覺到了他那正在欣賞她的迷惘的含笑目光。她到底是羞怯的。為了能比較自然地混過去,她是在多麼笨拙地尋找出路。可是她再也擺脫不開痛苦的感覺了,她的情緒一下子變壞了。現在她才感覺到,這些人單調地哼唱的歌是多麼支離破碎,多麼機械死板。現在她才聽到在狂野的歡樂中拉大嗓門跟著哼唱的啤酒男低音難聽的粗暴吼叫和胡鬧。她恨不得拔腿走掉。
但是這時候提琴開始拉出幾個不常聽到的節拍,柔和甜美地拉出了約翰·施特勞斯①的一支古老的華爾茲曲。其他人也都靈活地協奏起了輕柔愉快的旋律。埃麗卡再次驚愕地感覺到,這音樂對於她的精神具有多麼大的強制力量。這是因為她心裡一下子感覺輕鬆了,感到搖晃和飄蕩了。甜美悅耳的旋律使她參加進來,完全是低聲哼起了陌生的歌詞。但是她並不真的懂得歌詞,她只覺得一切又都美好而愉快。她又感覺春天的如花開放和她自己的欲歌欲舞的心。
①約翰·施特勞斯(1825…1899),奧地利作曲家。
這首華爾茲曲子結束的時候,他站起身來走開了。她欣然隨他離去,因為她立即理解他的意圖,不讓旋律感人的力量和充滿陽光的深情受到空虛無聊的流行小調的破壞。於是他們往回又走上了到市內的美麗道路。
太陽已經沉落,落到了群山的邊緣。陽光透過金光紅顏色的樹林往山谷裡射下罕見的玫瑰色細小光流。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景象。天邊一片淡紅色的光照,猶如遠方的火光,下邊深處呈圓弧形籠罩在城市上空的水汽煙霧,在光線強烈的色彩映照下像一隻紫色的球。薄暮中一切聲響漸漸融為一片諧音。遠處傳來郊遊歸來人的歌聲。有個手風琴在為歌唱伴奏。蟋蟀的唧唧聲愈來愈高,也愈加嘹亮。在樹葉中,在樹梢裡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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