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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小道姑,在亂糟糟的人堆裡穿行,冷不防腿上被雪砸了下,唉喲一聲。也沒停下,對插著袖子到她面前拱手做了一揖,“仙師有禮。”
她略頷首,她們嘻笑著鬆開兩手,小袖底下竟掖了只小野兔。合起雙手往上呈獻,小兔子伏在掌心翕動著鼻子,模樣很惹人喜愛。她咦了聲接過來,“哪來的小兔子?”
至清說:“是坊間一個小孩讓我們帶給仙師的,這兒還有一封信……”一壁回話,一壁把信送過去,“說仙師看了就知道。”
穠華把信接過來,筆跡一看就是崔竹筳的。內容很簡單,“初九申正,靜待”。她怔了下,把兩個小道姑打發了,回頭問佛哥,“今天是初幾?”
佛哥道:“初五……信是崔先生送來的麼?”
她把信遞給了她,她看後也有些意外,“崔先生果真料事如神,知道我們想離開瑤華宮。”
她嘆了口氣,畢竟在他門下這麼多年,她的脾氣秉性他最瞭解。本來不想驚動他,可他既然已經準備妥當了,那就等他號令吧!
她低頭捋了捋掌中的幼兔,這麼小,不知道滿月沒有,離開母親只怕不能活。她起身回寢殿,找了個烏木的盒子,底下墊了厚厚的棉絮和稻草,給它做了個窩。結果不知怎麼回事,這兔子一直拉稀,到第三天就死了。
她很難過,在梧桐樹下挖了個坑,把它埋了。金姑子說野兔不像家兔,不習慣被豢養,有時候並不是照顧得不好,是它自己轉不過彎來,把自己耽誤死了。所以兔子也甚有骨氣,她受了啟發,開始稱病閉門不出。期間秦讓來過一次,給她送了好多東西。她道了謝,委婉表示不必把她的境況傳到官家跟前。只是受了寒,小病小災沒什麼大不了。官家目下正忙於應對戰局,讓他分了心不好。
秦讓諾諾應了,又說:“官家很是惦念聖人,幾次想來,最後都因事耽擱了。臣臨出宮,他囑咐臣帶話給聖人,請聖人一定照顧好自己的身子,除夕那日就接聖人回宮,請聖人暫且按捺。”
她點頭道好,拇指輕輕撫摩鸞形玉佩的紋理,那是冬至那天他親手給她結在衣襟上的,她天天盤弄,玉帶了她的體溫,愛不釋手。
“官家身子可好?”她說,“又有好幾日沒有見他了,如今沒法陪在他身邊,一切要靠你們了。”
秦讓道:“本就是臣等應當的,聖人不吩咐,臣等也會盡心盡力。官家前陣子有些咳嗽,不過用了醫官開的藥,目下已經好多了。”
“怎麼咳嗽,是受寒了麼?”
秦讓沒好回話,只說是。心道她一定忘了軍頭司前她欲撞牆,是官家拿身子阻擋。那一記撞得不輕,連著咳了好幾天,到昨日才漸漸止住了。
他們宦官,不懂什麼愛情不愛情。有權有勢者也置房置地娶娘子,不過都是搭夥過日子,談不上愛。現在看今上和皇后這樣煎熬,可見愛情不單傷心,還易傷身,雖然令人目眩神迷,卻委實不是個好東西。
秦讓去了,她開始不見人了,每天的飯食都是定點送進來。金姑子和佛哥初九中晌先出去與崔竹筳匯合,只剩她一個人,心裡燃著一盆火似的,要離開了,緊張得手腳冰冷。坐在床上聽得見西北風裡夾帶了砌牆的動靜,她把被角掀開,底下藏了一套農婦的衣裳,灰麻布短褐,綠色襦裙,穿上看看,再美的人也美不起來了。她笑了笑,扯塊角巾把頭髮包好,然後坐在床上靜靜盯著案頭蓮花漏,見那漏箭緩慢上浮,終於指在了申正上。
空中響起了炮竹,不一會兒傳來羊群的叫聲。她知道時候到了,起身往外,想起手裡的玉佩,猶豫了下,還是折回去,端端正正擺在了枕頭上。
要走就不要留戀,走得乾乾淨淨的,才能開始新的生活。她咬了咬牙開啟殿門,外面正亂著。從天而降的一群羊,落在鉞人的眼睛裡,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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