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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盯著我看了半天,一臉嚴肅地說:「你不是腦袋壞掉了吧?腦袋裡面進了子彈還能安然無恙,會有這種人嗎?」我慢慢眨了兩下眼睛,再也沒說什麼。
我左胸中彈卻活下來的原因,唔,其實也不用說太多吧。多虧了詹姆還我的五美元硬幣。這個原因太普通,太無聊,不值得刨根問底。這種事情總會發生。只要有五美元,就能夠擋住子彈。當然,作為效果絕佳的護身符,我把那枚彎曲的硬幣又給了詹姆。
到底發生了什麼,後來我仔細想了想。麗塔的腦袋裡飛出來的那顆子彈,本來應該是筆直朝未來逆行,筆直飛回到槍手的槍口。但不知什麼緣故,我剛好站在那條直線上,於是逆行的子彈就擊中了我。
如果那顆子彈射穿了我,大概就沒問題了。我會當場死亡,子彈會回到手槍裡。但是子彈被我的口袋擋住了,我撿了一條命。
這裡的問題在於,子彈的射擊方向。如果來自未來的子彈能夠擊中麗塔,那子彈必然要從我的背後射過來。但是子彈從我胸前射來,被擋住了。我的後背沒有傷,也就是說麗塔沒有被擊中。本應該返回未來的子彈被我的身體擋住了,沒有回到手槍裡去。換句話說,槍手沒有射出子彈。
瘋狂的時間結構大概猶豫了剎那,然後選擇了最輕鬆的解決方法。麗塔沒有被擊中,因此麗塔的腦袋裡沒有子彈。也就是說,詹姆沒有為這件事煩惱。我不知為什麼隨隨便便跑去了麗塔家,倒在麗塔的瘋狂子彈之下。
腦袋裡沒有子彈的麗塔,詹姆感受不到她的魅力。而對於子彈沒有做出同樣推測的詹姆,麗塔也沒有興趣。將來也許會相互喜歡的兩個人,在某個未來的方向上,永遠地失去了交會點。但是,避免麗塔被擊中,這不正是詹姆的願望嗎?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那時候說這話的詹姆會淚流滿面。
聽說麗塔的訊息,是在很久之後的事情。她一直寄宿在遠房親戚處,就連父母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和她溝通交流,只是像個玩偶一樣問什麼她答什麼。在那場意外不知消失於何處之前,實際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也不知道該怎麼才能知道。
在這件事情中產生的讓人不明所以的時空構造的不明所以的解決方法,不知出於什麼緣故,允許我保留了這件事的記憶。關於這一點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明白。
我能想到的原因之一,是時空構造本身也嫌麻煩,因而給出的解答實在不能說是很完美。因為我在那個時間點上,剛好是個奇點[2]。大概是吧。雖然這個說法等於什麼也沒解釋。
我也想過這個記憶是不是我自己創造出來的。說到底這是最有可能的。基本上,這件事情在細節上總有些怪異。如果麗塔預先就被擊中了,那麼我和麗塔對話的時候,房間裡不應該全都是血嗎?即將被擊中的時候,還有剛剛被擊中的時候,麗塔應該都不可能和我正常對話。雖說麗塔家裡一直都是黏黏糊糊的很不尋常,但現在回想起來,好像也並沒有明顯的血跡。
或許我的記憶是真的,但就算是真的,如果沒有任何人相信它是真的,那也沒有意義。至今我都在想,那也許只是以某種程度的某個東西按某種不知什麼形態的方式獲取滿足吧。
不管怎麼說,在適當的地方做出適當的妥協,有助於保持精神健康。
或者,那是逝去的少年的每日之夢。它確實和少年做的夢太相似了。「事件」以前的人,更會有這樣的夢。
再寫幾句詹姆和麗塔後來的情況,這份記錄就結束了。
詹姆最終沒有在自己的故鄉戀愛,他去紐約讀了大學,然後在那裡發現自己不再是什麼北美最聰明的天才了,不過反正也不是他自己這麼聲稱的,所以並不在意。大學畢業後他在東海岸輾轉,搞不清中間經歷了什麼,總之不知什麼時候進了聖達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