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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這樣說,可他的臉色還是很難看。有心理準備跟真的降臨到身上,感覺還是不同的。
這和型鋼廠能不能賺錢是兩回事,總覺得自己為之奮鬥了一生的單位拋棄了自己,這份失落才是壓在陳爸爸心頭的大石。
「也成。」陳媽媽坐到花臺上,嘆口氣,「我就擔心有這麼一天,這段時間都不敢回去。剛才燕兒打電話來找我哭,可我能怎麼辦?」
燕兒是陳媽媽以前的同事工友,這兩年來往很少,可突然接到對方的電話,對方哭得要斷氣了一樣,陳媽媽說不難受也不可能。
「行了,你別摻和。」陳爸爸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工作服,「剛娃的爸媽這次估計也逃不掉下崗的命,你跟斌子合計合計,看能不能想個法子給他爸找個臨時工幹著,他家那情況……」
陳爸爸沒說完,喉頭一哽,轉身往廠房走去。
剛娃是陳爸爸的徒弟,後來因為陳爸爸得罪了車間主任,剛娃害怕連累自己,就提出解除掉師徒關係,為這事兒,剛娃爸爸還揍了他一頓。
要陳媽媽說,她才懶得管這事兒,可自己男人的脾性她也清楚,剛娃的爸跟他是一批入廠的,要不是意外斷了一隻手,也不會讓剛娃初中還沒畢業就頂替自己上班了。
當初脫離關係那事兒鬧得不小,不然以陳爸爸的性子,怕是要把剛娃弄到型鋼廠來上班。
就在陳媽媽發呆的時候,孫超開著小貨車過來了。
「嫂子,你咋站這裡,天這麼熱,還是去辦公室坐會兒去。我給帶了些冰棒過來,你拿一根先涼快涼快。」
孫超停好車,塞了一根冰棒到陳媽媽手裡,然後才拎著袋子往車間走。
進去之後就看到陳爸爸正在教訓新入職的小年輕。那孩子性子躁,加工的時候總是想趕時間趕數量,抽查的不合格數就他最多。這兩天陳爸爸盯他盯得緊,但凡他經手加工的,必須件件都測量合格才能入庫。
小夥子一臉苦相,被陳爸爸罵得頭都大了,還是改不掉毛糙的性子。
「你小子,再這樣我跟你哥說,讓他來揍你。」
這小夥子是孫超介紹進來的,他做不好,孫超也覺得自己臉上無光,所以這兩天他一下班就往這邊跑,也是想要壓著他認真幹活。
「老陳,老陳,快回去廠裡,你師傅跟人打起來了。」
第三十八章 彷徨無依
陳建國的師傅,還是當初建廠時的第一批技術骨幹。那個時候的工人是最讓人羨慕的技術工種了,鐵飯碗不說,社會地位也前所未有的高。
但是到了現在,工人是讓人悲傷的一個稱呼。
陳建國的師傅早已退休,但是他的兩個女兒都在廠裡上班。其中一個在機械廠的三車間當焊工,另一個線上纜廠做普通女工。
「你們,你們憑什麼讓宋妮下崗?她年年都是先進,技術也過硬,比她技術差的都能留下,憑什麼要讓她下崗?」
老師傅脖子上的青筋蹦得老高,臉色也潮紅帶紫。
幾個年輕些的工人連拖帶抱的把他跟辦公室主任隔離開,倒不是怕辦公室主任被打傷,實在是怕老師傅一個不好被氣得腦溢血。
陳建國趕到的時候,辦公室主任已經走了,留下來善後的,是工會主席。
其實所有人都知道,在國企,工會主席就是個吉祥物,並沒有實權。但是一旦工人鬧事,工會主席就得出來主持大局。
這一次的下崗潮中,工會就是個夾心餅乾。
其實說起來,陳建國對自己這位師傅的感官很難言喻。
沒錯,當初他是師傅教出來的,但是師傅教他是工廠給的任務,而且並不走心,他的精力都放在了培養自己女兒身上。只可惜男女因為天生條件的限制,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