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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亂七八糟響了一陣子,終於安靜下來。
華燈初上時,帷子外面有太醫輕聲見禮,說是奉皇命而來。司馬煜不答話,他們便輕手輕腳的急趨而入,在床邊跪下來請脈。
司馬煜仄仄的把手腕遞出去。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太累了,需要好好歇一歇。
不知過了多久,太醫退下去了。外間天色沉黑,涼風起時,有秋蟲清寥的鳴叫起來。
司馬煜望著帷帳外跳躍的燭火,漸漸睡意朦朧。
那燭火落在薄透的輕紗上,氤氳成一片,就像細雨中滿林的杏花次第綻放了。
那杏花滿林裡,少女紗衣涼薄,墊了腳去攀折枝頭。秀髮漆黑如雲垂墜,薄袖承露滑下,露出雪白的一段手臂。
漫天的雨水打落下來,就像流玉亭裡水霧繚繞的熱湯,將人暖暖的浸透了。
柔軟,細膩。
有粘膩而甜美的喘息響在腦海中,像是溫熱的海浪洶湧而起。他急迫渴切的收緊了手臂。
起伏的**堆雪一般,黑髮散開了,荇藻似的凌亂在身下。
海浪漲滿又退下去。只剩暖洋洋、懶洋洋的饜足。
他小心的抱著懷裡的姑娘,手指輕輕的撫開她額前的垂髮——他想,這一次自己是能看清的。他略微有些焦灼了。
一定能看清的。
——那是一雙沉靜的,彷彿在流淚的眼睛。
他情不自禁的去親吻,他想要問,為什麼要哭。他這麼喜歡她,會一輩子對她好的。
“別哭。”他輕聲叫著她的名字。可是那兩個字像是從他生命中抹去了一般,明明知道,卻怎麼也無法說出聲來。
他確實記得她的名字。他記得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問過的。
他努力的想要說出來。
只有兩個字而已,怎麼會那麼沉。就像西山殘垣上倒下的石碑,彷彿一旦揭開了,便是無盡的,再不能卸下的往事。
花好月圓(一)
司馬煜心情很不好。
他隱約記得自己做了個夢,可惜醒了之後全忘了。
但基本的常識他還能判斷出來——那是一個十分香豔的夢,證據就是此刻寢宮裡女孩子們服侍他起床,收拾了被褥後,看他時的那種含了羞澀的,又躲閃又頻繁蕩過來的微妙目光。
隨著他年紀漸長,來自漂亮女人和男人的類似的目光越來越多,司馬煜早熟視無睹。
這一天與往常唯一的不同之處,只是他對自己的身體也多了一份好奇。
皇宮裡某方面的啟蒙教育很及時,對這種事他十分坦然,並不覺得有什麼羞慚和難言。因此他只是帶著不知從何而來的煩悶,熟睡後的神清氣爽,和初醒時一點未消除的懶散,在一眾人或者如水或者如火的目光圍觀下,吩咐備水沐浴。
泡在熱水裡的感覺很舒坦,司馬煜張開手臂靠在木桶沿上。
常年鍛鍊,他的身材很好,手臂修長,肌肉結實,胸膛寬厚。朦朧水汽裡,他明明意態懶散著,卻又像一隻兇猛的鷹隼展開了羽翼。
剝去貴族閒雅衣裝修飾出的溫文含蓄,少年身上有一種赤_裸的飽含力道的美。那風流與傳言中不同,令人面紅耳赤。一旁服侍的女孩子們都有些心神動盪。
對少年皇子身邊的宮女而言,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機會。
事實上本朝每一個太子在迎娶太子妃之前都已經有了庶子。如果不是司馬煜太遲鈍,詹事府選送來的宮女現在大概已經有人先於太子妃,在東宮裡有了名分。
一步登天的機會就在面前,少有人不會心動。
但是沒有人能弄明白太子心裡究竟有些什麼彎彎道道。就算是從小服侍他的忠僕,幸運的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