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5 頁)
而謝漣,他雖不是最年長的,卻最淡泊大度,從不把輸贏放在心上。遇上些事事非要壓人一頭的,他也只一笑置之,隨意相讓。
然而他資質確實好。譬如下棋,縱然他時常輸給沈田子,別人也知道,他其實比沈田子高明許多,只是不爭罷了——他可是能跟謝太傅這樣的國手論輸贏的。
這兩個人怎麼想,都是最不可能針鋒相對起來的。
但事實上司馬煜可以無視任何人,卻非要和謝漣爭高下。而謝漣隨意輸給任何人,對司馬煜卻從不相讓。
——他們幾乎做每件事都要比個高下。讀書要比,騎射要比、文采要比、見識要比,連投壺手談釣魚爬山都要比……也不是真的互相指著對方鼻子賭誓“輸給你我就是孫子”,但總是默不作聲的就對上了,然後一路憋著口氣,不比出輸贏來誰都不肯消停。彷彿退讓一步就會被雷劈似的。
他們就像兩個選手,帶著從容的微笑,保持著優雅的儀態,用追命的速度狂奔而去,撞穿南牆,留下兩路滾滾煙塵。
實在令身後一眾看客無語凝噎。
久而久之,就有人說,謝家阿胡跟太子不睦,只怕不是件好事——日後這兩人總是要有一個得勢的,另一個大約就不妙了。
追隨太子還是追隨謝阿胡……這是個難題。
對此衛琅嗤之以鼻,淡定啃鵪鶉,“兩個蠢貨。一群白痴。”
王琰還小,有些事不懂,卻能透過表象看實質。見司馬煜和謝漣冒著雪在外面釣魚,噴嚏都打七八個了,卻死犟著誰都不肯先回來,就問衛琅,“太子和阿胡是不是賭了什麼東西?”
衛琅就翻個白眼,“還能有什麼?不是賭了女人,就是在搶女人。”
“什麼女人?”這個,王琰是真的不懂。
“就是禍水,紅顏。讓商紂亡了國的,讓勾踐復了仇的,讓董卓呂布反了目的,讓這兩個蠢貨不消停的。”
王琰一聽就睜大了眼睛,又眨了眨,有些發懵——女人這麼可怕,這還了得,“那該怎麼辦?”
“好辦!”衛琅把鵪鶉架子一丟,油乎乎的手攬過王琰脖子,“搶在他們前邊找到那個女人,”他比了個手勢,“咔嚓!解決掉。”
王琰:……=__=|||
“就沒有溫和一點的辦法?”
衛琅抬手就在他雪白的衣裳上拍了個油乎乎的手印子,眼睛裡精光亂閃,殺氣鑿人,“那就只好我犧牲一下了。”
“呃……”王琰下意識覺得不妙——事實上衛琅出主意,他就沒有不倒黴的時候,還是不問的好。就趕緊說,“那就交給你了。”
衛琅抬眼遠望,山高水長,天遠流闊。想到兄弟即將重歸於好,不由躊躇滿志。
謝漣和司馬煜用光了一整罐子蚯蚓,終於肯回亭子裡。
他們倆倒是有個好處——較勁歸較勁,卻不汲汲營營。比完就比完了,該怎麼樣還怎麼樣,不會情緒不忿。
坐下喝一口熱茶,就著火爐烤烤手。說到江北新招募的兵勇,又躍躍欲試、惺惺相惜起來。
——江南少有豐雪,這個冬天卻反常,入了冬月就下了兩場大的。
東山積雪成景,崖壁上蘭葉凝冰,竹林裡翠竹結玉,看著格外的清澈美好。山下湖水卻沒結冰,瀲灩起波,薄煙籠罩,意境曼妙。又趕上梅花開放,正是朋友宴聚玩賞的時候……
四個人在亭子裡烤著鵪鶉,望見外面飛絮似的大雪化在湖波里,遠處青山卻漸漸白了頭,一時心曠神怡。
僕人們把新釣上來的魚醃漬好了,對半剖開,剃掉魚刺送上來。
王琰見了魚,終於想起件事來。就喚了小廝把月餅送進來,切開一分,“嚐嚐看。”
三個人都吃著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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