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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見到謝騖清和何未,鏡片後的眼裡便浮出了熟悉的識破一切的趣意。他對著謝騖清假客氣地一點頭,笑說:「路上耽誤了不少時間,多謝清哥替我照看未未。」
「客氣了。」謝騖清在大門內說,語氣不鹹不淡的。
何未低頭下了臺階,借月色走了。
等人躺到自家書房的臥榻裡,摟著鵝毛枕頭,她仍覺得渾身酥麻麻的。
「小、小姐翻來覆去,是想不好要不要收鐲子嗎?」扣青問她。
剛在門外,鄧元初將剛買的玉鐲子送得極為隆重,院子裡的姑娘們都看得高興。
她下巴壓著鵝毛枕:「收,而且要收好。日後要還的。」
均姜在一旁攪著杏仁牛奶,把何未拎起來,塞到她手裡:「還什麼?我看這個挺好。」
何未笑而不語,喝了一大口牛奶。
「明日說是召家和何家一起用家宴,商談年後的婚宴。」均姜提醒她。
「是嗎。」她竟學會了謝騖清的語氣。
均姜和扣青不做聲,這語氣怪嚇人的,平日沒見過。
「臘八粥開始煮了嗎?」她突然問。
均姜回:「方才洗米泡果了,後半夜就開始燉。明日晨起正好吃。」
何未放了心。
謝騖清怕是不方便去,那便讓人送粥去百花深處。難得他來次北京,要吃一口這裡正宗的才好。中國這麼大,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的,這裡和雲貴相隔數千公里……還真不曉得那裡的臘八粥是什麼口味,應該不大一樣。或是根本沒有?
何未又想到裹住兩人的大衣,厚呢的,藍得讓人心靜。
當時兩人身子貼著,抱在同一件大衣下,他背後那些人到底看到了多少……電話好像響了,她恍惚看過去,話筒已被塞到手裡,均姜說:「謝家公子。」
她驚訝坐起。
均姜撇嘴,端起玉碗,挽著扣青出去了。
黃銅雕花的聽筒冰冷冷的,何未把臉貼上去。
她輕輕「餵」了聲。
「睡沒睡?」低低的男人聲音傳來。
「沒,」她望著一旁的花架,笑著想,電話被人監聽挺好的,他風流起來比嚴肅時會說話多了,「不過快了,沒想到你能有電話過來。」
他笑了聲:「聽說明日召家和何家有家宴,有沒有心裡不痛快?」
「為什麼要不痛快?」她未料他關心這個,奇怪道,「難道等人家來年正式結婚了,等孩子滿月酒,或是孩子都娶親了我還要不高興嗎?他們兩家吃飯,你們每個人都要問我。」
「好,不問,」他說,「難得清閒,明日過來陪你。」
何未還以為聽錯。
「大小是個節日,」他又說,「總不能讓何二小姐受了冷落。」
何未這才覺真實,他一定還記得傍晚自己說的祈福粥。
隨即又想明白,原來謝騖清問召家何家的晚宴,不過為了有個由頭見她。他們兩個是餘情未了麼,對方難過時,總要現身安撫的……
「不想見我?」他笑著問。
「謝公子難得騰出一日應酬我,不敢不見。」她瞧見多寶格隔斷牆裡的自鳴鐘玻璃罩上,映著自己藏不住的笑臉。
「那便定下了。」
何未抱著大白枕頭,將下巴壓在那白絲緞裡,輕輕地「嗯」了聲。
「未未。」謝騖清忽地叫她。
她心一跳,沒好意思答應。
那邊竟就此沒了迴音……
百花深處的書桌旁,黑裡乍現了一道藍綠的光,燒到旺時是黃,最後凝成了一點點紅。他坐在桌旁,兩指夾著那一支本該在幾個小時前點燃的煙。那時怕嗆到她,沒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