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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應了,低聲說:「帶來的藥,怕——」
「怕什麼,」他看著報紙說,「死不了。」
何未沒騙謝騖清,確有客人要換房。
不過何家每年支付豐厚薪水,僱了專人處理這種事,根本用不到她。
她讓茂叔備下車,出發去法租界。
茂叔放她們在街頭,兩個女孩子走到十字路口的兩層帽子店,天剛黑,帽子店竟打烊了。她今晚來一為正事,二為閒事。正事的話,茂叔正在辦,閒事便是給蓮房買帽子。這兩樣事情的時間早算好了,她們至少要逛半小時,茂叔才能回來。她思考著,離這裡不遠,有一家馬聚源,倒也是盛名在外的帽店,只是以男人帽子為主,女帽的品類不多。
旋轉門旁有個帶半扇玻璃的綠漆木門,沒上鎖,那後頭立著個中年男人,透過玻璃看到何未和蓮房,把小門拉開條縫:「敢問二位,可是何家的人?」
問得她一怔。
「老闆交待過,讓我在這兒等兩位。香港過來的電話,訂了時間。」
是二叔。她會心一笑。
蓮房受寵若驚,自責說,先生遠在香港談生意,還惦記著這麼件小事。何未笑著推她進去,讓她盡情逛。因二叔給的驚喜,此行在蓮房心裡變得格外隆重。何未為配合二叔的心意,一鼓作氣買了六頂,都是最時興的下午茶帽和鐘形帽,準備回去給大家分。
帽子不大,盒子卻不小。店員熱情地將六個大盒子摞起來,堆在車上,送出去。
路燈旁,茂叔已等候許久,見她身邊有外人,不急不緩走過來,輕聲對她說:「法租界忽然封了,我們出不去了。」
她意外:「全封了?」
茂叔點頭:「出了事,租界裡在查人。」
「早知道不逛帽子了。」蓮房內疚。
「你不逛帽子,我都要用這些時間取貨,都一樣。」茂叔安慰蓮房。
她輕聲和茂叔詢問,能用的手段都被試過了,全沒走通。最主要他們的貨很私密,不可張揚,許多的關係沒法用。
店員把帽子盒裝上車,看他們杵在那兒,好心安慰,讓他們先找個地方住下。何未對店員感激笑笑,心下卻像燒了一把火,灼得她背後冒汗。
自己留在這裡住一晚沒關係,客輪運營不靠她,她在或不在,明早都照常發船。她著急得是取出來的兩箱貨物,必須送上客輪。這一錯過,就要來年春天了。
於半黑暗的路旁,她瞅著青色油漆刷過的路燈杆子,想到那個號碼。她低頭看腕錶時間,這時候,他應當在重溫鴛夢……不該貿然打擾的。
可此事人命關天,容不得耽誤。糾結權衡下,她決定試試他這條路。
何未尋了個有電話的餐廳,給了服務員小費,把電話挪到門外,撥了電話。
「喂,你好,」接通後,她主動、輕聲說,「我是何未,想找謝騖清。」
如她所料,電話不在他的房間,接電話的自然也不是他,成熟男人的聲音禮貌而簡短地回答:「請稍等。」
何未靠在金屬門邊,等迴音。
幾分鐘後,聽筒再被拾起:「何二小姐是否在法租界遇到了危險?」
「沒有,沒有危險,」她快速說,「法租界關閉了,我被困在這裡,想回去利順德。一共六個人,需帶兩箱貨物走。想問問……你們有沒有什麼法子?」
對方問她要具體所在的地址。房間裡還有旁人,低聲提醒說,只要地址沒用,進不去的,需在租界口見。
於是中年男人改口,讓她在租界的北口等。
「我個人沒危險,請務必轉告他。」何未輕聲強調。
就算天大的事,她都不願造成誤會,用自己身處險境的理由,迫使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