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第1/2 頁)
「你這把刀不是凡品,」和尚對人不怎麼地,對鬼倒是體貼,從旁替它解釋了一句,「兵刃太過凶煞,它有些怕。」
……你說誰怕?
挽江侯氣得頭疼,刀尖又往前遞了遞,果聽那陰魂哭聲又高起來,也不知道是怕還是委屈,為難得舌頭都要打了結。
「你收了它,要麼我劈了它,你自己看著辦。」
挽江侯有恃無恐,長了底氣,便又沒了好聲氣,且又有些好奇,不知這和尚捉鬼是怎麼個捉法,只覺活了二十六年,所有聞所未聞之事今晚都看了個遍。
曇山不再與他打言語官司,徑直走去陰魂身旁站定,一手執佛禮,一手翻轉結了一個法印,連經文都未曾念一聲,便見那陰魂漸消漸淡,似被一隻手自這世間如拂拭灰塵一般隨意拂了去,再無半點痕跡留下。
邊湧瀾突然覺得有一絲淒涼,這一絲淒涼之意來得毫無道理,他同情一個鬼做什麼?卻又似真的鬼使神差般問了一句:「它這就投胎去了?」
曇山未答話,只微搖了下頭,面上不見慈悲,亦無哀憫,一派漠然之色。
須臾間物換景移,客房還是那間客房,桌上燈燭卻熄了。借著窗外照進的月光,只見燭臺上落滿厚厚一層塵灰,床上沒有被褥,蒙著一層布單,房內角落還堆了幾把破椅子,想是客棧老闆做生意厚道,覺得有人上過吊的房間不好再住客,便廢置不用,只存些雜物。
滿室晦暗中,邊湧瀾聽得曇山淡言道:「執念太深,不能自渡者,再無神佛能渡。魂飛魄散,已是最好的下場。」
作者有話要說:瀾瀾:我怕。
大師:(推)你還可以更怕。
第二章
「聽文青說,你要為他尋一方印,」荒廢的客房不是久話之處,邊湧瀾引曇山到自己的房中坐定,「你跟他說這方印牽涉著江山氣數,丟了
不大吉利,我原本不信……」言下之意就是現在不得不信了這些玄而又玄之事。
「文青先生」是當今天子一個自取的別號,由來自一樁少年時的趣事,除了陳公公,大約也就邊湧瀾知道,但能如此稱呼他的,只有挽江侯一個。
「我與你挑明瞭說,印是自皇宮內庫無聲無息丟的,幹不幹涉江山氣數先放一邊,干涉數十條人命是真的,」邊湧瀾一副「你一個和尚修行修傻了」的語氣,「大師總不會以為自皇宮寶庫裡丟了東西,就這麼悄沒聲息地算了吧?若不是你與文青道此事不可張揚,現下跟著你的就不是我,而是戎龍衛押著你上路了。」
「我也是奇了怪了,這印被人偷了,你一個從沒進過宮的和尚是怎麼知道的?怕不是和偷印的人有什麼勾結?」曇山沉默無話,光聽挽江侯自己跟自己有問有答地聊得熱鬧,「要按我的意思,就該先治你一個惑言亂上的罪名,扔進牢裡審上三天再說。」
「你怎知竊印的人是人?」
「…………」
挽江侯想說不是人還能是什麼,又想起方才光怪陸離的一幕,當下沒了話,只覺這件事恐怕真不能用常理揣測。
「總之你到底和文青說了什麼,讓他就這樣信了你?」邊湧瀾倒了杯冷茶喝了,沒好氣道,「你給他灌的迷魂湯,不如給本侯也灌一碗,省得我頭疼。」
「和他說印丟了不大吉利。」
「我……算了,」挽江侯被堵得沒了脾氣,「不管竊印的是什麼妖魔鬼怪,我都得找出來,押回去,對文青有個交代。你尋印,我找人……
我捉妖,」他也是沒想過有一天能從自己口裡說出「捉妖」兩個字,頭似真疼起來,潦草地擺擺手,「你我左右得同路一程,結個善緣。」
「一路叵測,你既已見過這世間有常人難以想像的兇惡,可仍執意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