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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兵士抱歉道:“頗對不住,陳大人,您老也知悉這孤山雅集,是江浙名士的佳集盛會,兩省巡撫早就商定每屆大會都須派重兵防衛,以防倭寇前來破壞我江南文種,因此要進到孤山,不管來人職位高低,只看名冊,名冊上有的便放他進去,沒有的,便是巡撫大人親來,也只能在外面觀望。”
陳鴻圖道:“這個我早就知悉,但小女此番前來,卻是有原因的。”那兵士道:“什麼原因,請陳大人言明,不要叫小的們為難。”陳鴻圖道:“小女與大觀書院的伊學子早有婚約,二人雖未成親,但情理上已是夫妻,他們小兩口這次一同前來赴會,也是經我杭州士林應允了的,不信你派人上去問一下浙江名士,現在大觀書院的文院長就在身旁,你也可以問他。”那兵丁道:“此事我等作不了主,這樣罷,我們派人上去稟明本次防衛首領張將軍再回復你,煩請稍待片刻。”
文荊川在旁聽得陳鴻圖這樣一說,不禁暗叫道好一隻老狐狸,伊願年少識淺,中了陳鴻圖詭計還不算什麼,但自己已過天命之年,仍被這老傢伙玩弄於股掌之中,吃了暗虧卻無法分辯,真是不愧為官場老手,此等場合自己若是戳破他謊言,他是杭州學政大員,大觀書院正在其管轄範圍,他日裡少不得給大觀書院惹來不盡麻煩,只得配合於他。
不一刻一彪形大漢走了下來,一見陳鴻圖,抱拳笑道:“小人張大田參見陳大人,陳大人千金既然與伊學子早有婚約,二人同赴雅集也是一樁美談,既然我浙江名士都已應允,小人當然不敢阻撓,各位請即刻上山。”陳鴻圖微微一笑道:“多謝張將軍。”暗地裡他不知給了那張大田多少好處,當下也不多言,領著文荊川等到了孤山放鶴亭,亭中早有江浙名士等候在彼,一見陳鴻圖文荊川到來,齊齊上來行禮,一人見陳婉言跟在陳鴻圖身後,笑問道:“這位小姐,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千金啊,我怎的沒有見過。”陳鴻圖道:“這是小女,此次來孤山向各位前輩問安。”那人想了良久,也沒弄明白陳婉言是如何透過了層層防衛到了孤山之上,又不好當陳鴻圖面深究,只得客套兩句,狐疑不止。
文荊川道:“這孤山雅集,參與者個個都是江南文士中的高人,無論詩詞書畫,其作品都有數十年的功力,可以說是般般珍貴,件件稀有。等會兒那公然敢在大夥兒面前露藝之人,必定更加不凡,若無非常本事,安敢在眾多高手面前獻藝?你年紀尚輕,書畫功力不夠,只須四處學習觀摩,用心憬悟,不要妄加評論,免得出醜。”
伊願聞言稱是,不久江浙兩省名士聚齊,孤山梅林中人數三三兩兩,各自把酒言歡,一人在孤山腳下,馮小青墓前高聲吟道:“冷雨幽窗不可聽,挑燈閒看牡丹亭;人間亦有痴如我,豈獨傷心是小青。”伊願見那人語聲蒼茫,飽含深情,不禁向文荊川問道:“教授,那人適才吟的是誰作的詩啊?”文荊川道:“這首詩是本朝一位奇女子叫馮小青的所作,那馮小青本來出自揚州名門,祖上隨洪武皇帝南征北討,立過大功,被封為揚州太守,後來永樂皇帝發起‘靖難’,兵圍南京,馮小青父親帶兵阻擋,事敗被殺,馮家從此敗落,馮小青被逼嫁給杭州一富商做妾,受富商原配虐待,最後鬱郁早逝,葬在這孤山腳下的梅林之中,這首詩就出自她的《焚餘稿》。”
伊願聽得神思嚮往,心道自己若是遇上馮小青這等佳人,除了日日疼愛,豈會忍心讓她受半分罪過,最後鬱郁早終?可憐自己遇到的“佳人”,不是那正眼都不瞧自己的謝玉貞,就是那醜陋噁心的項紅梅,雖然陳婉言長得還算美麗,卻是存心利用自己的一隻母老虎,半分都不把自己當做人看。真是人之一生,陰差陽錯,遭際也只在遭際中,說得清,也還說不清。
他自艾自憐,正自走神,文荊川道:“快過去,那裡有人開始潑墨了。”伊願一驚,隨文荊川走了過去,但見一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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