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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顧不上平息靜氣,快步走到堂前,向早就等在這的韋先生表達了歉意:「對不起,先生,我來晚了。」
韋先生慣常是這張刻板臉,不喜也不見怒,語氣平平道:「回去可練習了?」
莒繡忙從書袋裡掏出一把畫紙,因好好的畫紙讓她一裁為四,不太像樣子,便小聲解釋道:「紙太大費功夫,我想著橫豎是練習,不如從小的畫起。」
其實是捨不得浪費紙,二奶奶好心給她添的那一沓,因她練字練畫用得勤,所剩又不多了。
韋先生不置可否,接過畫隨意放在案上,點點那藤箱,道:「時刻不早,就不一一點評了,我寫了批語在裡邊,你回去再細看吧。這些一會我看看,你下了學別急著回,聽我給你講完再走。」
莒繡乖巧點頭,淺笑道:「多謝先生。」
韋鴻停見了她這模樣,不自覺地轉頭移開視線,甩甩手示意她下去。
莒繡抱著藤箱回到案幾那,剛落座就見門口進來一個範雅庭。
這麼巧,難道先生也聽得見外邊動靜?
先生是好人,有沒有這個都是可親可敬的。
她小心地把藤箱擱在腳邊放好,方才一上手,她就暗喜。原先藤箱裝著那些編織縫製的小玩意,很輕,如今很有些分量。先生這轉賣可真快,一天的功夫就換來一箱子銅錢。
眼下處境艱難,她得做好最壞的打算,攢點逃命錢。
她出門前,一共就七十八個錢,那回做綠豆糕就用得差不多了,如今手裡有的這些,全是託韋先生的福。
這沉甸甸的恩義,得還!
莒繡趁開課前這點空當,琢磨著能做點什麼當回禮。
做吃食?藏藤箱裡不乾淨,也不方便用食盒盛了送過去。
做針線?男女有別,容易給先生招來蜚語。
她還能做點什麼呢?
這回下了學,兩人是真「教與學」,莒繡有刺繡基礎,畫花比畫廣景要擅長些,要注意的都是些細節之處。
韋先生在她畫上添一筆兩筆,這花立刻變得有了魂似的,鮮活起來。
莒繡一邊聽教導一邊在心裡感慨,所以韋先生落筆時,她稀里糊塗就把心裡話說了出來:「先生,這能給我做花樣子嗎?」
韋鴻停愣了一下,隨即笑道:「自然是可以的。」
先生難得有這樣的春風拂面,莒繡臉上熱辣辣的。幽蘭說先生有小畫聖美譽,自個卻俗得只想著針線活,豈不是褻瀆了先生的精湛畫藝。
韋鴻停見她這小兒女之態,主動道:「你還想要些什麼花樣子?畫好了拿來這,我幫你改。」
這樣也可以嗎?
莒繡心裡隱隱覺著這樣有些過分,可她的人生裡,頭一回有人事事順著她,頭一回出了事有人可以去信賴去依靠。她有些自私地不想去戳破它,便沒有「懂事」地推讓,只垂著頭道:「多謝先生。為這個,也為……那些。」
韋鴻停找準機會,趁門口兩丫鬟說話之際,看向學生,再笑一次,溫和道:「有事只管說,我是你先生,照拂你是該的。早些回去吧,得了閒到園子裡多看看,花花草草,千姿百態,不是人能畫盡的。等往後有了好時機,到外邊走走,更好。自然鬼斧神工,非人力栽培能比!」
莒繡抬頭看了先生一眼,正好對上他關切的目光,又慌亂著撇過頭去,小聲道:「我先回去了。」
「嗯。」韋鴻停心軟口軟,又關切了一句,「午間讓丫頭晚些去領飯食,冷的吃了不好,傷脾胃。」
莒繡腦子裡亂亂的,不敢再說話,只匆匆點頭,接過那幾張畫紙,快速收拾了東西,頭一回不顧禮儀,先他而去。
莒繡才繞過影壁,這老天爺就很不給面地嘩啦啦砸下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