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縣中一夜(第1/3 頁)
平陽城可謂是邊疆最偏遠之地,夏秋之時,會有行商的人路過這裡,或多或少借住些日子,看起來還好一些。
冬天春天,沒有商隊來往,就會看出來,當地百姓的數量其實不多,而且人口是逐年減少。
很多人養不活孩子,自己活到三四十歲也就撐不下去了,人死而房在,所以如今這城中,甚至有不少房屋,都已經是空屋。
朝廷流放犯人,喜歡往這些偏遠的地方去,一來是為了懲罰犯人,二來,也是儘可能的為了給這些地方填充點兒人口。
往東去,要越過好幾座縣城,路過那些小鎮、村莊,走過大片大片的荒野河谷。
才能見到一座在邊地百姓所見所聞之中,最為繁華的大城,高河縣。
那裡每個月都有大集市,每天都有行腳商人進出城門,縣衙裡的衙役、捕快加起來,有大幾十號人手。
據說縣令大人,還常常會邀請附近統帥四百多兵馬的“把總大人”,來縣衙裡做客。
今天晚上的高河縣縣衙,也是燈火通明。
縣令和把總都在此處,卻沒有座位,戰戰兢兢,侍立在大堂下,小心翼翼的打量堂上的那位。
東廠督主曹武伯,坐在公堂大案後面,坐的正是縣令最愛惜的那張太師椅,不過卻把原本的墊子撤了,另加了絲絹墊子,鋪了一層錦緞。
“自從於家的雜種出了京城開始,咱們派出的人手就不斷遭到阻撓,加派人手仍然會被攔下。”
東廠大檔頭皮紹棠,在曹武伯身邊扶劍而立,低聲說道,“那些也就罷了,可最近咱們大股隊伍離了京,那些人居然敢來襲擾咱們一千多人的隊伍,拖延咱們行進的速度,真不知道他們背後究竟還潛藏了多少勢力。”
站在另一邊的錦衣衛千戶白琦,則開口說道:“要不是有這許多人賊心未死,督主又何必用於家的三個餌,費心費力,把他們調出來呢?”
曹武伯今年四十多歲,但髮絲銀亮茂密而有光澤,面容如同青年,整張臉紅光煥發,奇人奇貌,氣血充沛至極,不怒自威。
他看著桌上的一張張密信,淡然說道:“這些明著冒頭的不足為慮,腦袋迂腐,跟於老匹夫一模一樣,憑咱們這趟的陽謀就能釣出來,真刀真槍的殺乾淨了。”
“那些還躲在朝廷裡面,暗中給他們提供訊息和便利的,才更麻煩些。”
“這一路上咱們遇到的事情,樁樁件件,你們都要記下來,整理清楚,等回到京城之後,咱們再跟京城那邊最近記錄的訊息,逐日逐條的對比,不怕揪不出他們的狐狸尾巴。”
皮紹棠臉上露出由衷的欽佩之色,盛讚道:“督主英謀遠略,運籌帷幄,上察廟堂,下探江湖,這些人跟督主作對,就是自尋死路,絕翻不了天的。”
千戶白琦也連忙說道:“這高河貧瘠,縣衙也是簡陋不堪,但督主的住所,我已經派人去重新安置,用的都是咱們從宮裡帶出來的東西,趕路勞苦,請督主將就一晚吧。”
縣令的臥房沒被瞧上,卻是書房被大肆整改了一番,裡面原本的東西全被清理了出來。
錦衣衛把自己運來的那些東西挑挑揀揀,安放了進去,靠牆的櫃子上,擺滿了孤本古籍和賞玩的玉器,牆角的恭桶、夜壺,都是錯金銀的紋路,裡面還事先鋪了乾燥的香料,即使起夜的時候,也嗅不到一點臭味。
桌子上放了一座香爐,是宣德三年,以金銀銅十二煉,皇帝親自過問,鑄造而成的上品香爐。
爐內燃的是安眠養神的貢品香料,跟這些桌椅、錦被、古籍的香氣,混同而逸,形成一個與外界截然不同的氛圍,一門之隔,彷彿兩座天地。
曹武伯進了門來,舒展雙臂,暗暗點頭,果然都是用熟了的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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