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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貞答。

同學們全笑了，通史陳很保守的嘴巴一抿，眼角掃了我一下。

於是他開始講課，浮著滿臉的消不盡的笑意。白襯衫袖子向上一拉，左肩胛向上一聳，在黑板上寫著&ldo;公元一三六八年&rdo;這幾個自來。他越說越有勁，右手拿粉筆，左手執粉擦，寫了擦，擦了寫，這時咳嗽一聲，右手從上而下地在臉上摸一把，鼻子上全身白粉。

下課鐘敲了，通史陳放下粉筆，拍拍雙手，筆直的向我走來。

&ldo;你好了？&rdo;他微紅著臉問我。

&ldo;傷風？&rdo;他再問。

我急切地四下一瞥，水越已經背過身子去了。王眉貞在通史陳背後朝我打手勢，指指外面又指指她的口，再指指通史陳，向我伸一下舌頭，也走了。

我走出教室，通史陳跟著，帶著他的白鼻子。今天他準備的是豬肝面，早上煮好了，只消熱一熱。參考書已有六本，全是最適用的。我一徑的說多謝，舉步踏下石級。看見張若白坐在正對著這教室出口的石凳上，這時立起身，大踏步的越過水泥地向我走近來，眼鏡片後一對柔軟而又酸楚的眼鏡，好像我們闊別了一個世紀。

&ldo;你‐‐都好了？&rdo;他問著，眼角盯住通史陳。

通史陳舉手一抹臉，走下石級去。

&ldo;這個人怎麼了？&rdo;張若白目送著通史陳走去的背影。&ldo;他還給你些什麼評語，除了&l;人靜、字好、文好&r;以外？&rdo;

我不覺不悅地瞪著眼睛望他。

他一聳肩，說：&ldo;反正我是個俗人、笨人，顏色的雅俗也分不出，是不是？&rdo;

&ldo;我是說顏色本身並沒有雅俗的分別。&rdo;心想王眉貞真是太多話。

&ldo;我怕你，淨華。&rdo;

我們走著，他說王眉貞已經先去吃飯了，是否他可以請我到食堂吃些東西，然後有事跟我商量。我說有話請他就說，因為我第六節課的徐教授請假，現在就有回去了，他說他也要回去，正好和我一道走。

出了校門，走入公園，公園裡景色新鮮，好花全開。張若白說動物園那邊母熊新生的小熊有趣得很，何不過去看看。我搖搖頭。他嘆了一口氣，說來公園裡只是借路，真是辱沒了這大好的地方。公園有知，應該長出一片荊棘，專戳這些假道的人的腳底。

我笑了，卻喉嚨發癢，咳了起來。

&ldo;怎麼了，你咳嗽了！身上冷嗎？&rdo;他著慌起來了。

我眨眨眼睛答說不礙事。

&ldo;我要祈禱上天保佑你大安大康，永遠不礙事！&rdo;

&ldo;你說有事和我商量，什麼事呢？&rdo;

&ldo;我們讀書聯誼會要舉辦一個音樂會，日期是下個星期六，大家希望你準備兩個獨唱的節目。&rdo;

&ldo;讀聯&rdo;是水越主持的，現在由張若白來要我參加兩個獨唱的節目。幸虧我有現成的藉口，就是咳嗽，嗓子不宜用。張若白噓了好幾口氣，強說我的咳嗽不日就會好，我說也許會，如果我能好好的休息；如果不，會咳到下個月去。

張若白再嘆出一聲長氣，踢飛了一枚雞蛋大的石子。

我們搭上電車，下了電車，他陪我走完那一小段的路，到了我家的門口。

&ldo;我可以進去坐坐嗎？&rdo;他問。

&ldo;對不起，並不歡迎。&rdo;

&ldo;你吃你的午飯，不用請我，我也不會看著你吃，我坐在院子裡等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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