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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夫人已年過四旬,卻依舊風韻猶存,風華絲毫不減當年。二十年前烏夫人還在是烏首老首領的女兒時,便有「碧霞仙子」的美名。沒人料到,她手上多年後,沾滿了無數東境百姓與延東軍的血。
她細細端詳著眼前的聞雪朝,眼神從腳尖移到發梢,彷彿要將聞雪朝看個透徹。聞雪朝迎著烏夫人審視的目光回望過去,對她坦然相對。
烏夫人滿意地笑出聲,她走到聞雪朝身側,伸出蒼白修長的玉指勾起了聞雪朝的一縷長發。
她身上的牡丹香氣撲鼻而來,聞雪朝依舊一動未動。
烏夫人貼近聞雪朝的耳畔,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玓兒,若不是為了他,你恐怕這輩子都不會來見你生母一面。」
聞雪朝肩背一僵,並未回答烏夫人的話。
「我給你的玉佩,你那麼輕易就贈了別人,他對你就有那麼重要嗎?」
「重要到讓你親自跑來君留島,求我放人?」
「他沒死?」聞雪朝側過頭,顫聲問道。
烏夫人放下聞雪朝發梢,往後踱了幾步,臉上神情看不真切:「果然如此。」
君留島一戰,延東西翼軍中了烏首埋伏,酣戰七日不得退。領軍的是趙家的五子,西翼軍旗艦被烏首攻佔,他便率隊棄船上岸,與烏首展開殊死搏鬥。她手下的弓箭兵在混戰中射中了這名皇子,將其生俘。手下將五皇子帶到她跟前,卻在他身上搜出了刻有「雪」字的玉佩。
她二十年前離京時留給兒子的玉佩。
她嚴刑拷問五皇子,問這玉佩從何處得來。皇五子一直緘口不答,卻在她說出聞雪朝名姓時面露異樣。
她不知玓兒為何給了五皇子他的保命符,但若是如此,她便不能再動皇五子的命了。雖此生難再見玓兒一面,她亦不願手刃玓兒在意之人。
「五皇子雖活著,但我不會輕易放人。」烏夫人慵懶地倚在亭欄處,接過少女遞來的熱茶,「大芙皇嗣在我手上,於烏首而言便是個天大的籌碼。若你此番來是為此事,那便請回吧。」
「若他安然無恙,我自有別的籌碼。」
「求您帶我去見他。」聞雪朝又說,「母親。」
少女帶著聞雪朝穿過留君陵上的座座亭臺樓閣,一路上都有烏首族人向她行禮。
「我是夫人的養女,他們都喚我小烏娘子。」少女害羞地對聞雪朝說,她自小便聽夫人提起小少爺。說他在京中這般那般好,今日一見,果然傳言不假。
「小烏娘子。」聞雪朝點頭算應了。
兩人來到君留島北側一處山洞前。此處人跡罕至,只有洞口守著幾名烏首族的侍衛。
「那五皇子就被關在這裡面,一應吃穿都有人安排。」小烏娘子遲疑半晌,又對聞雪朝開口:「陵上都是夫人的哨兵,你別妄想帶他逃跑,你們跑不掉的。」
聞雪朝知小烏娘子是好心提醒,他感激地朝她笑了笑,接過小烏娘子遞來的食盒,便朝山洞深處走去。
繞過數道曲折小徑,一個寬敞而巨大洞穴出現在聞雪朝眼前。日光透過穴頂狹窄的縫隙投射進來,映出了洞中景象。洞穴四周皆是泥濘的沼澤,唯獨正中央立著一塊平坦的石臺,有一木橋連線洞口與石臺。石臺上有一席棉衾,一把案幾,微弱的燭光在案上搖曳。
有一人背對著他,背影清冷,脊樑挺直。背山見樓影,應合與山齊,便是這般光景了。
那人聽到背後傳來腳步,卻置若罔聞。
「殿下,該吃飯了。」聞雪朝平和道。
他的聲線少了些少時的靈動,卻多了些溫文爾雅的氣息。玉潤的聲音在洞中響起,盪出空遠飄渺的迴音。
那人身軀微微一震。
聞雪朝見他仍無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