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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把燈罩放下，恭敬地避到一旁欠了欠身，不需他多言就帶上門悄然退了出去。

楠木的雕花小几上擺了個錦盒，肖雲和落座後，信手開啟。

裡面是兩塊沉甸甸的青銅碎片，隱約可見到上面精細的紋路。他臉上有滿意的神色，愛不釋手般的撫摸。

&ldo;啟稟大人，這兩塊，就是祿全和碗口村的青銅麟。&rdo;

桌前的青年人低眉順目，口氣卻出乎意料地沉穩。肖雲和合上蓋子，朝他和善地笑了笑：&ldo;你辛苦了。&rdo;

他擺弄著手裡的其中一塊碎片，若有所思地沉吟，&ldo;祿全一塊，死太監身上一塊，紫禁城裡還有一塊，再算上我手裡的這一塊，那麼就只差三塊了。&rdo;

他把碎片往桌上一丟，眉頭深鎖地嘆了聲：&ldo;任重而道遠啊。&rdo;

晏尋神色未變，跟著肖雲和久了，也適應了他那套僅浮於面上的偽笑，於是身形微曲，低頭說：&ldo;屬下願為大人分憂。&rdo;

&ldo;有你分憂的時候，不著急。&rdo;他靠在帽椅裡修長的手指慢騰騰地支在太陽穴上，&ldo;你們錦衣衛做事的手段也該收斂收斂了，別動不動就掀瓦拆房子的，太過張揚了，明白麼？有時候得用點迂迴的戰術。&rdo;

他仍舊畢恭畢敬地回答：&ldo;屬下明白。&rdo;

說起這個，肖雲和忽然沖他微微一笑：&ldo;我倒是好奇，倘若對方是個漂亮小姑娘，你還下得了手麼？&rdo;

儘管已經習慣了他時不時的調侃，晏尋還是略有些尷尬地拱了拱手：&ldo;大人說笑了。&rdo;

&ldo;不說笑，不說笑，你的終身大事，怎麼能叫說笑呢。&rdo;他自娛自樂般的愉快了一番，才慢慢斂下表情，挑眉朝他頷首，&ldo;你放心，這些年來你盡心盡力，我都看在你裡。說過會治好你的病，就絕對不會食言。&rdo;

晏尋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細微的變化，&ldo;多謝大人。&rdo;

祿全死了。

死得非常突然，在肖雲和回京的當天便嚥了氣。

沈懌抱著胳膊立在床前，靜靜地看仵作驗屍，神色間看不出任何表情，目光淡淡的，不喜不怒，很平靜的樣子。

只有高遠知道，此時此刻，他內心早已怒火衝天。

驗屍的結果很快出來了，銀具被一抹黑色浸染，居然是中毒而亡。

二三十個侍衛在莊子裡照看一個半死不活的病人，這都讓人有機可乘，已不僅僅是疏於防範，很明顯和上次的背叛如出一轍。

他的人裡，還有內鬼。

於是，祿全的事就被暫時擱置在了一旁。

肅親王府裡開始了有史以來最徹底最血腥的一次大清洗，從他養的死士到親衛再到各處侍衛，甚至大都督府和軍中也一併被牽連。

寧可錯殺一百絕不放過一個，短短數日，內軍人人自危，甚至驚動了朝野，六科給事中和督察院立馬又開始借題發揮連夜參摺子。

反正如今天下太平，災情穩定，他們無事可做，平日裡自然沒事找事，藉此營造出一種朝中事務繁忙的盛況。

這段時日，王府的暗牢裡哀嚎聲就沒停過，高遠在外面聽著總覺得瘮的慌。

他其實才是最忐忑的那一個。

雖說是王爺的心腹，然而並沒跟隨他出徵打過仗，軍營中的各將士和王爺好歹有過命的交情，自己在他眼裡就是隨時可能倒戈的一堵危檣。

來回琢磨，越想越不寒而慄。

再不把王爺這氣消下去只怕大家都沒好日子過。

正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