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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突然又出現的恐懼,如今他厭惡他們事前的狂熱喜悅。他沒觀看兇手在大教堂
前廣場上示眾和被害者的衣物展出,沒參加審訊,沒與那些令人討厭的看熱鬧的
人一道列隊在死囚的囚室前走過。為了驗證他女兒的頭髮和衣服,他把法庭的人
請到家裡,簡短而又鎮靜地作了證詞,請求他們把陳列的東西作為遺物留給他,
他們也答應了。他把這些東西拿回洛爾的房間,把剪壞的睡衣和緊身胸衣放在她
床上,把紅頭髮攤開在枕頭上,自己坐在這些前面,日夜不離開這房間,彷彿他
要透過這毫無意義的守衛,來彌補他在拉納普勒那一夜的疏忽。他充滿厭惡,厭
惡世界,厭惡自己哭不出來。
他對殺人犯感到厭惡。他再也不想看到他是個人,只是想看到他是將要被宰
殺的牲畜祭品。只有在執行死刑時,他才想看他;當他躺在十字架上,十二次打
擊落在他身上時,他才想看他,他想從近處看他,他已經在第一排訂了個位子。
若是人們在數小時後離開,那麼他將爬上去找他,爬到行刑臺上,坐在他身旁,
守著他,夜以繼日地守著,看著他的眼睛,即看著殺害他女兒的兇手的眼睛,把
自己身上的全部厭惡滴到他的眼睛裡,把全部厭惡像一種燃燒著的酸傾瀉到他的
垂死掙扎裡,直到他死……
然後呢?然後他該怎麼辦?他不知道。或許他又要過著平凡的生活,或許再
討個老婆,生個兒子,或許無所作為,或許死去。他對這些都漠不關心。在這方
面進行思考,他覺得毫無意義,這好比他思考自己死後該怎麼辦:自然,他現在
什麼也不可能知道。
行刑的時間定於下午五時。早晨,第一批愛看熱鬧的人已經來佔好位於。他
們帶來椅子、梯凳、坐墊、食品、葡萄酒和小孩。將近中午,這地區的居民成群
結隊地從四面八方湧來,街道擠得水洩不通,新來者不得不在廣場那邊向上傾斜
的花園和田地裡,在通往格勒諾布林的公路上安頓下來。
商販已經做了很好的生意,人們吃著,喝著,哼唱著,情緒高昂,猶如趕上
了年市。不久,聚集了將近一萬人,比參加茉莉女王節的人還多,比參加最大的
宗教儀式的人還多,人數之多在格拉斯是空前的。他們一直站在遠處的山坡上。
他們爬到樹上,蹲在城牆上和屋頂上,十至十二人擠在一個視窗。只有在圍以街
壘的、彷彿是從人群的海洋裡突出來的街心,還為看臺、行刑臺留了個位置,行
刑臺突然顯得很小,宛如一個玩具或木偶劇場的舞臺。從刑場至街門並深入到德
魯瓦大街,一條巷子空了出來。
三點剛過,帕蓬先生和他的助手們來了。掌聲四起。他們把用大塊方不裝成
的安德烈側立十字架扛到行刑臺上,用四個笨重的木架支撐,把它安放到適合於
操作的高度。一個木匠把它釘牢。行刑助手們和木匠的每個動作都博得觀眾的喝
彩。隨後帕蓬拿著鐵棍過來,繞著十字架走,測量自己的步子,一會兒從這一側、
一會兒從另一側比劃著打擊,這時爆發出正常的歡呼聲。
四點,看臺上擠滿了人。臺上有許多上流人物,有帶著僕從、儀態高雅的富
翁,有漂亮的女士,大禮帽和閃亮的衣服令人讚歎。城鄉貴族全都來了。參議院
的老爺們由兩個參議領頭,排成一列來了。裡希斯穿著黑色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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