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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皚雪腿上蓋著一塊波斯氈子,寬大的睡裙顯得常年吃藥的身子骨更為羸弱。她素著一張臉,手指縫裡全是乾澀的顏料。
畫完最後一筆,才緩緩開口:「皎月,怎麼站那看怎麼久?」
倚在門框那的簡皎月沒有被抓包的尷尬,打了個哈欠。
趿拉著拖鞋走進來,關住了那扇窗戶。外面的工人在噴保育有機肥料,尋常人聞著可能沒問題,但她這位姐姐顯然是例外。
簡皚雪看著緊閉的窗,嘆口氣:「聽說媽媽讓你今天下午去見新未婚夫?」
「嗯?」她看著那副畫出了神,半晌後肯定地「嗯」了聲。
「你要是不想去……」
「就可以不去嗎?」簡皎月截斷她的話,似輕鬆地聳聳肩。「哪有端碗吃飯,丟碗罵孃的道理。就算是身高不足七尺還是貌醜不能見人,反正家裡有錢,正好能供我繼續大手大腳地消費。」
該糊塗的時候,就不要聰明得讓自己陷入難堪境地。
這個道理,簡皎月在十八歲那年就懂了。
遠處傳來管風琴的低音,哀婉的調子讓人想到強弩之末的簡氏。
簡皚雪前天著了涼,這會兒咳嗽起來跟晚期病人一樣,臉又蒼白不少:「你覺得好就好吧……畢業快兩年才回來,在美國都忙些什麼了?」
簡皎月坐到窗沿上,還真一副認真回憶的模樣。
她撐著尖細的下巴,一雙靈動的眼珠轉了轉:「讓我想想……平時的活動就是打個飛的去紐約,和小姐妹們在第五大道買買買、去法拉盛吃吃吃,辦party玩賽車。美國嘛,我這種玩物喪志的人的天堂。」
聽出她開玩笑的語氣,簡皚雪惱得把畫筆往她腿邊砸過去,動作依舊是溫溫柔柔的:「又騙人,你讀大學這幾年都不怎麼用家裡的錢了,哪有錢給你這麼揮霍?」
簡皎月無所謂地挑挑眉:「不是還有席翰嗎?」
「你會花他的錢?」簡皚雪瞪眼,「這話騙騙爸媽也就算了。我是你姐姐,你是什麼人,我能不清楚?」
聽上去真感人,她並不知道自己不是她的親妹妹。
全家人都默契地在她面前守住這個謊言,簡皎月也不例外,撿起腳邊的畫筆,輕聲喃:「是啊,你是我姐姐。」
也許不糾結親生和領養,不糾結利益和利用。
只想著今天下午的相親只是普普通通的見面,會讓自己更自在些。反正身邊也不是沒有過聯姻生活的朋友,大不了多向她們取取經。
和那位裴家小少爺的會面定在了美國駐華大使館旁的高樹秋巷會所。
相比於其他地方,這傢俬人會所因為會員制度嚴格,客流量少,也顯得安靜。
車上除了司機還有一同陪她過來的母親金蓉,從上車那刻起就一直叮囑她該怎麼說話,如何行事。
其實兩邊的父親因為公事已經見過面,甚至達成了協議。
這次見面說是相親,不如說成是給即將領證的兩個孩子一次交流的機會。
在金蓉對裴家的各種介紹中難得喘口氣,她提出問題:
「既然他們裴家這麼……」簡皎月斟酌了一下用詞,「我是說,聽上去這麼目空一切的家庭,為什麼會答應和我們家聯姻?」
金蓉挑了個最無關緊要的解釋,安撫她:「獨木不成林,他父親要來江城接手新開發的地皮,和簡氏是有買有賣的關係。媽媽總不會把你隨隨便便給嫁了。」
簡皎月從小是沒心沒肺慣了,金蓉卻不糊塗。
無緣無故專程送人回家,她只猜著裴家那位小少爺可能對這個曾經的同窗有點繾綣的心思。年輕人嘛,都能理解。
簡皎月在江城千金裡,樣貌確實生得最美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