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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建議過藥物治療,但是……」
「你的職業不允許?」
餘溏看著筆記上的字跡,點頭,「對,而且得發作的時候,我的感受不是焦慮,就是恐懼。」甚至還有一點……」
他逼著自己回憶, 「甚至還有一點愧疚。」
「愧疚?」
嶽翎拿起水杯,一不留意撞到了餘溏的胳膊,他手裡的鋼筆沒握穩,一下子滾到了沙發底下。
「我撿。」
「沒事我撿。」
他說著已經開啟手機的閃光燈,挽起襯衣的袖子,彎腰趴了下去。
這世上沾染塵埃之後能清白的東西,大概只有修養。
嶽翎直起身,看著她袖口上沾染上的灰塵,突然想要收回之前對他說過的一些話。
餘溏並不知道她情緒上微妙的轉變,掏出筆後就重新蹲回了剛才的姿勢。
「你將才說,恐懼症的治療是一種意識對抗,具體是什麼對抗。」
「也可以理解成和誘因的對抗。你還記得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恐雨的嗎?」
「高三那年暑假。再具體我就說不上來了。」
「你在那年的雨天遭遇過什麼嗎?或者你自己做過什麼。」
餘溏低頭,「我那年遇到過一次車禍,但我記得那天沒有下雨。」
嶽翎架起腿,尖頭的鞋尖離餘溏的膝蓋只有兩三厘米。
餘溏下意識地往後一挪。
餘翎看了一眼自己的腳尖,跟著把腿放了下來。
「所以這就是治療最難的地方,幾乎很少有患者能夠的回憶起來,自己最初恐懼的原因是什麼,就不用談對抗了。」
餘溏寫完最後幾個字,習慣性地把鋼筆夾到襯衣的口袋上,反問嶽翎。
「既然你是精神科醫生,你有辦法找到自己最初恐懼的原因嗎?」
嶽翎聽完他這句話,肩膀不可自抑地一抖。
餘溏不知道自己的話讓她回想起了什麼事情。
至此之後,整場座談會嶽翎都在拒絕溝通。
最後甚至抱著手臂坐到了最角落裡的單人沙發上。
她一旦表露出戒備,餘溏覺得自己就不能再試圖去侵犯她領域。
他識趣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把注意力轉回了這場座談會上,其他患者的講述中。
所謂單純性恐懼症,也就是對某一個具體的場景,具體的事物產生焦慮情緒的神經症。個人的恐懼物件都不相同。餘溏注意到,正如嶽翎所說的那樣,患者大多能夠很清晰地描述自己面對恐懼事物時的感受,然而一旦被問到最原初的原因,卻基本上都說不上來。
除了一個戴墨鏡和口罩的女人。
這個女人最開始是坐在嶽翎身邊的,但是嶽翎挪位置以後,她也就跟著挪開了,坐到了嶽翎對面的沙發上。她是整個座談會上,除了嶽翎之外最後一個開口的人。
她描述的是性恐懼症。
當她開口說第一句話,餘溏就發現嶽翎畏寒似地抱起了手臂,隨後幾乎以一種蜷縮的姿勢窩進了單人沙發。
現場有了身份的這一層遮蔽,女人的描述十赤(和諧)裸。
她講述她與丈夫是相親認識,閃電結婚。
結婚之後,丈夫沒有經溝通,在她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強制性地與她發生性關係,導致她至此之後,對夫妻生活此產生了恐懼感,但她羞於和丈夫談論自己的感受,以為隨著夫妻感情的加深,這種恐懼感覺也會隨著消失,誰知之後的每一次夫妻生活,她都有一種強烈的被侵犯感,到後來甚至開始產生噁心,x道痙攣等生理反應。目前他們面臨離婚,而她的症狀已經嚴重到,無法和男性進行肢體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