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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霖一行抵達時已近黃昏,剛下過一場小雨,日落裡的花都蒙上了一層水霧,微風乍起,嫋嫋花香襲人,片片黃蕊紛飛,馥郁醉人,籠罩於落日碎金裡的花都愈發不真切了。
踏花而來馬蹄香,蛺蝶流連,雁字北去,行道遲遲,餘影纏綿。一行過客下榻一間普通客棧,一路趕來甚是匆忙,又是黃昏時分了,飢腸轆轆的一行人忙坐下點菜,哪管它窗外花紅蝶戲。
酒足飯飽罷,天已徹底暗了下來。沉霖有些疲倦地靠著椅背,隨意侃道:“活了二十年才算過上正經日子,也不知明天還有沒有飯吃。”想她身無一技之長,全仰仗各位仇敵供養,如今百仇俱滅了,吃飯問題又上了檯面。
老爹乾笑兩聲,撫須道:“自是不用愁,便是我們老兩口落魄了,也有你一口飯吃。哪日我們歸西了,不還有幾位候著嗎?”意有所指地掃了一眼君溟墨,卻被娘在底下暗中踹了一腳,笑容立時扭曲得皮肉猙獰。
君溟墨置若罔聞,只低頭呷了口清水,一身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她瞪了老爹一眼,低聲道:“有你這麼賤賣女兒的嗎?要是跟這麼個棺材臉呆一塊兒,早晚給凍死。”便是不回頭,她也感到一道冷淡的目光橫掃過她的臉,彷彿要刺穿她的頸項一般鋒利。
一桌子氣氛詭異,本是一家三口西行謀生,偏多出個身份不尷不尬的棺材臉,她直恨當初怎沒把他遣散回去,任他死賴不走了。
這邊一靜,旁桌的聲音便大了起來,事實證明無論是哪個城的食客,總免不了差錢飯後議一議政,剛落腳花都,新聞便傳入耳中了:“唉,這日子可是愈來愈不太平了,聽沐雨城回來的人說,羌羯大軍都快壓境了!”
“可不是嘛,上回武帝登基,便鬧了五年了,這回不知又要戰到幾時,也不知新皇帝那邊是何對策。”
“沐雨城那邊說是新皇帝親征,倒也難怪,聽說羌羯近兩年出了個武將奇才,這回便是他領兵。”
剩下的話她已聽不入耳,從“皇帝親征”四字起便斷了思緒,君溟墨疾看向她,她卻平靜得反常,笑意淺淺,卻不知心中已是海沸江翻。
道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自欺欺人的話說多了,莫說是旁人,便是她自己也信不過了。想見他,想追問清楚,她想得就要發瘋,卻還是不敢。不敢呵,受過太多的欺騙,已無力承受即來的結局,便是真言,也無力相信了。
她放下了筷子,微笑道:“既是來了,便不好辜負這大好秋色,我上街走走,你們慢用。”也不必多說,在座的哪個不知她心意呢?
日落而息,街上已不多行人,只有些賞花的遊客還迷醉其間。她放眼望去,是一片雪蕊淺菊,午後一場莫名雨,花落了許多,目及即是慘淡顏色,便是未落的亦作泫然欲泣狀,任秋風折損,一派淒涼。
她卻驀然笑了,偏似素秋之中一點紅,她摸摸了腰間繫帶,方想起竹笛已送還雲家,那點嫣紅也轉瞬歿了。清風謝,漫卷衣袖,徒吹冷香,不覺中她已走入一片煞白裡,月圓復殘,十月之朔,冰輪流寒,便是低吟一聲,嘆息也凝成了霜。
“你還是想去找他。”君溟墨冷於秋夜的聲音自背後響起,不是詢問而是陳述。
她看著他,秋月執筆以白為墨,細勾勒了他面龐的輪廓,蒼顏似雪,長睫載霜,眉目工筆,丰神寫意。她有些走神,那一霎竟覺他的面容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分明月肅人清,卻又是一片宛轉傷情,寂靜流淌。
剎那恍惚後,她緩緩點頭。
他緊擰的眉宇卻鬆開了,說道:“那便送你去沐雨城罷。”說得那麼稀鬆平常,彷彿兄長寵溺著任性的小妹。
“君溟墨,你回去罷。”她輕聲說道,甚至帶一絲請求。
他靜靜地看著她,月無言,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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