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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杳坐直了身子,「不打緊,我細細說與你,你聽聽看,可有出入。」
「三年前,沈府出事,我叫你去遞訊息,你卻稟了你背後那人——想來是前朝大皇子。你說你去到鎮國公府時,沈夫人已然斷了氣,這話是真的。因為你去的時候,本就掐好了時間。
「我原先一門心思以為此事是穆朝所為,並未深思,現下仔細想想,除了你,再無旁人。
「你幼時同我親厚得很,緣何及笄後,卻生疏到主僕相稱?
「我體質向來不弱,緣何入了東宮後,竟一日不如一日?」
謝杳蹲到謝盈面前,叫她抬起頭來,「謝盈,那人究竟同你說了什麼,叫你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謝盈跪直了身子,直直望向她,倒是這三四年來,頭一回直呼了謝杳的名字:「謝杳,你有沒有想過,緣何你名杳,而我區區一個丫鬟,以謝為姓本就是極抬舉,還叫了一個盈字?」
盈為圓滿,杳則渺茫。
她並未等謝杳回答,自顧自說了下去:「因為我存在的意義,就是替你換命。」
謝杳皺著眉頭,重複道:「換命?」
「你命格不好,就連淨虛真人當年給的那法子都不見得能保住你,謝永另尋了所謂高人,用了這缺德法子,讓我一輩子留在你身邊,替你擋災。這些年來,謝家對我的好,不過是良心作祟罷了。」
謝杳還有些狀況外,捏了捏額角,問她:「你又是從哪兒知道這些的?」
謝盈嘴角一勾,「有一回你去沈府,我在府外候著,你回來時卻並未見著我——可還記得?」
謝杳微微頷首,她疑心的也正是那次。
「那回,我見著了我尚存在世的唯一親人。我的兄長。」
當年謝杳所需換命之人,須得與她同一日生辰且命格相補,謝永找了許久,找到了謝盈。可謝盈的父母並不願將女兒的一生就這麼斷送,不願將女兒交出去——謝永尋了個由頭,竟是讓那對平民夫妻鋃鐺入獄,順理成章將襁褓嬰孩抱了回府。
那對夫婦在獄中意外離世,家中便只剩了一個七歲的男孩兒。孩子吃百家飯長大,機緣巧合下,做了大皇子的護衛。
「謝杳,謝家害得我父母雙亡,我受仇人恩惠長大,難道我不該恨?」謝盈語氣平淡,這些話像是想說很久了,此刻說出口,憤恨早便淡卻,甚至還有些如釋重負。「他謝永的女兒的命是命,別人的,就不是了麼?」
謝杳在心裡理了理,雖是仍有兩分疑慮,卻也信了八分。早先她便琢磨過,謝盈在府中分明是二小姐的待遇,父母親為何卻從未有認她做義女的意思?現下聽她這一說,興許是貼身丫鬟的身份,才能在她身邊跟一輩子罷。
兼之十二歲那年在松山觀下山之時,追上來的小道長同母親說的那番話……思及此,謝杳不禁一哂。她本最是不通道學云云,如今看來,倒也由不得她不信。
謝杳深吸了一口氣,「你給我下毒也便罷了,沈夫人同你無冤無仇……」
「無冤無仇?」她笑起來,「我同你又有什麼怨什麼仇?謝杳,這是命。」
「你且回頭看看,一路走到如今,每一步,都是命運使然。」
謝盈站起身來,「給你下的毒,是大皇子交到我手上的。你服用了三年,已是病入膏肓,估摸著,也便只剩一年的壽命。」
她笑得有些癲狂,「我就是要讓謝永瞧清楚了,他到底能不能給你換了這命!」
謝杳活不長了這事兒她心裡有數,畢竟自己的身子,這些天來即便御醫診不出,她自個兒不會察覺不到——可惜察覺得委實太晚。如今知道還有一年,比她預想的倒還好些。
只是她抬眼看著眼前面目猙獰的人,沒來由地有些累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