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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什麼也沒有。
我爬到那個箱子旁,發現那是一個密碼箱。遲疑了一小下,我輸入我媽的生曰,他竟然“啪”的一下開啟了。
箱子裝得滿滿的。裡面應該全都是我媽的遺物,有兩個香奈兒的包包,—些看上去很值錢的珠寶,她戴過的髮卡,用過的相機、手機、香水瓶、錢包,甚至她的銀行卡和一大堆貴賓卡。這些東西雖然被塵封了很久,但因為堆放整齊,它們依然保持著一種清新的氣息,彷彿昨曰,才被主人逐一地使用過。
只不過相機裡的SD卡不見了,手機沒電。我看來看去,估計最有價值的,就是壓在箱底的那個紅色的真皮本子了,我猜,那應該是我媽的曰記或者隨筆。
或許,關於我媽媽的故事,都在其中!
我激動地開啟來,卻發現我完全猜錯了——它竟然是一個賬本!扉頁上,寫著一行斗大的字:美麗永遠不打折!我暗想,她那麼愛美,搞不好這就算她的人生格言。翻開來,裡面密密麻麻全都是商品代購的記錄。什麼LV的錢包、巴黎世家機車包、香奈爾的眼霜面霜、迪奧的口紅、愛瑪仕的圍巾,總之,無一不是大牌奢侈品,後面寫著價格、交易曰期以及代購人的姓名。
哦,難道我媽以前是開小店的?
記得我爸跟我說她是藝校的老師,教美術!可是說實話, 她的字寫得真難看,還比不上我三年級的時候寫的字。打死我也不相信—個美術老師會寫出這麼難看的字。我一頁一頁地翻過去,某頁最下方有行紅色的備註吸引了我的目光:俞潔,本月購物累計突破十萬元。需返點或額外送禮,切記!再翻幾頁又看見俞潔兩個字,寫得非常大,差不多佔了整整一頁,並且畫了一個紅色的惡狠狠的大叉。
她是很恨她嗎?
本子還餘了一半的空白。我隨意翻翻,發現裡面還夾著一張紙條。紙已經被撕裂了好幾處,但拼一拼並不影響我看清楚上面的字:“這飄零的人生,有何用!棟,如果用我的鮮血,是不是可以讓你相信我這顆早巳經破碎的心!” ^
我把紙條夾回原處,發現我心跳得飛快。我首先想到的是,這句話寫得不通順,至少應該是“如果用我的鮮血為證” 吧,可見我媽語文學得不咋樣。其次,我敢肯定的是,這個 “棟”肯定不是我爸,因為我爸的名字裡根本沒有這個“棟”字。並且,我相信像他那樣寬厚的人,怎麼都不會把一個女人逼到非要用鮮血來證明自己破碎的心這一步!
那麼,這個神秘的“棟”到底是誰?
他和我媽之間,到底發生過怎麼樣的故事?
還有,如果我媽壓根沒當過什麼美術老師,我爸對我撒那樣的謊又有何意義?
我的內心,瞬間被千百個疑問纏繞得透不過氣。就在怔忡中,黃昏最後一縷光從小閣樓裡漸漸隱去,只在地板上留下一點淺淺的光暈。我靠著那個沉默的大箱子,忽然發現自己很憂傷。是的,憂傷,深入骨髓的那種。從小到大,好像我從來都沒有如此地貼近過我的母親。可是越貼近,她越讓我覺得陌生,遙遠,不可觸控,痛不可當。我第一次如此真實地感受到她真的來過這世界,不管她曾經做過些什麼,我相信她盡力過,拼命過,同時也飽嘗過人世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而她只留下這一個不知所云的箱子,連以資紀念憑據都無存。那麼,她真的甘心嗎?對於我這個被她丟棄在人世間的小小姑娘,她又可曾心懷塊疚或是深深擔憂?
年幼的我早已經深知,人生有很多的事其實永無答案可尋。但我卻無法抵抗來自內心對於“母親”這個詞波濤洶湧的好奇,我固執地要去探索那些早已經深職於時光背後的秘密,並不是故意要對她心懷不敬。更重要的是,在歲月的列車上,她離開太久,我想念太晚,我們再沒有機會像別的母女那樣面対面認識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