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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的浴室彷彿也沉浸在這喧囂之中,但又無比寂靜,無比安穩,如同一場漫無目的的美夢。
半夢半醒間,江杳從朦朧的光暈中,看到美神的臉,那位美神有著英氣逼人的面部輪廓線,挑不出半分錯處的完美唇鼻,和一雙承襲部分歐洲血統的深邃雙眸,彷彿一尊絕無僅有的藝術品,讓人心跳加速,卻挪不開眼。
好迷人,好偉大的一張臉……
他有些眷念地望了望,然後揉揉眼,清醒過來。
發現美神居然是段逐弦。
對方正在輕輕柔柔幫他擦身體。
幾分鐘後,江杳躺在被窩裡,卻有點睡不著了。
江杳四下環顧臥室,覺得風格甚是熟悉,便問段逐弦:「這是你的房間?」
段逐弦正戴著眼鏡,靠坐在旁邊瀏覽郵件,聞言點了下頭:「嗯,學生時代,我每逢假期都會來這裡住一段時間。」
江杳恍然大悟:「難怪高二一整個暑假找不到你人影,原來是跑到這裡躲清閒了。」
段逐弦一愣:「你找過我?」
江杳:「是啊,我當時不是在籃球賽上輸給你了嗎,所以想找你繼續切磋,可你死活不回資訊,我好不容易摸清你家住在哪裡,結果開門的居然是沈棠,他說你外出了。」
段逐弦聞言,打字的手指微微蜷起。
高二那個夏天,他剛得知江杳暗戀沈棠,一顆心正處在極度動盪之中。
正巧沈棠隨沈父在他家做客,他不想看到江杳在他眼皮子底下約走沈棠,便像以往的假期那樣,來到苑市,切斷所有和外界的聯絡。
與其說他在躲著江杳,不如說是在逃避自己不合時宜的情感。
沒想到,那個暑假,江杳真的去了,可要找的人卻是他。
難怪他後來開機開機,開啟微信,江杳給他發了好幾個表情包,他還以為是江杳的無聊之舉。
牆上的老式掛鐘不經意間越過零點,發出輕輕一聲悶響,窗外的夜色中燃起一朵朵煙花。
江杳難得敏銳地察覺到段逐弦的異樣,問:「你在想什麼啊?」
段逐弦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窗外:「昨晚零點的煙花,你許願了嗎?」
江杳眉心微蹙,總覺得段逐弦有故作掩飾的嫌疑,但還是道:「沒有,我不信這個。」
段逐弦問:「為什麼?」
江杳揚揚眉:「因為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我對天許願,這輩子都不跟你和好。」
段逐弦忍不住輕笑出聲:「你把這麼寶貴的十八歲生日願望浪費在我身上?」
江杳撇撇嘴:「反正也不靈,不算浪費,而且由此說明,老天爺才沒時間管我們凡人的心願。」
那年生日正逢高考結束,他得知段逐弦修改志願的時候。
像往常那樣,他被一堆熟或不熟的朋友簇擁在一起,在飯店包間辦了場生日會,挺熱鬧的,但絕大多數細節他都記不太清了。
就記得來了一大幫子人,而他自己悶坐在歡聲笑語之外,喝了好多酒。
三層的冰淇淋奶油蛋糕,他一口都沒吃。
最後衝進衛生間裡吐了個稀里嘩啦。
半坐起身,望著窗外的煙花,江杳突然想起什麼。
「說到那次生日,可能是我對你怨念太深了,從包間出來的時候,居然看見一個特別像你的人從隔壁包間走出來,陳一棋說是我醉出幻覺了。」他說完,難得有點自嘲地勾勾唇角。
段逐弦看向江杳被煙花染紅的側臉:「當年,你看到的不是怨念,也不是幻覺,是我本人。」
江杳轉頭對上段逐弦的視線:「你那天也和朋友在那個飯店吃飯?」
段逐弦道:「不,只有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