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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艷文不由聽入了迷，靠在柱子上閉眼不動，呼吸均勻，全然沒發現身外一層朦朧欲碎的皓光，如同月色將掩那片刻所剩唯一的一點明亮，讓看得人無限惋惜。琴音繞身，如同驅走暗色的柔風，讓那點明亮漸漸凝練，厚實，卻也沒盡到多少力氣，只是片刻，方才凝聚的微光就被無形之力牽引欲走。

蒼加快了指法，直至泛音已達數十，那微光才停留在史艷文身上，讓他淺蹙的眉心略略鬆開，比先前入睡時要舒緩的多。

琴聲停，史艷文慢慢睜開了眼睛，抬手看著指尖將將散去的亮色，疑惑道，&ldo;此為何物？&rdo;

&ldo;你的魂魄，&rdo;蒼隨意勾勒絃音，&ldo;陽魂陰魄皆遭外力破壞，我曾為你固魂，但時隔許久，你身上帶有琉璃仙境之靈氣，是為萬幸，若非它為你裹縛修養，只怕此刻你已魂飛魄散。&rdo;

如果這是外邊隨意一個道士為告訴他的話，史艷文也只是輕笑一聲只當他是戲言，但這兒偏偏是傳聞中的六絃之首。

史艷文心裡一緊，想的卻不是他說的&l;固魂&r;之事，而是話中所透露之旁意，&ldo;……弦首當真見過我？且是在十年前？&rdo;

蒼點頭，想了片刻，&ldo;十年前蒼無意懲兇路過，見你之肉身自天外而降，還未落地便虛損年歲，迅速老去，蒼不得已只得將你險些散去之魂魄拘於體內，束於一莊。&rdo;他頓了頓，又道，&ldo;若你不出聚魂莊，再過五年，便可恢復原身。&rdo;

史艷文沉默了，沒料到會突然聽到這樣一個訊息，而這，便是弦首所說&l;不知是喜是憂&r;？只是，十年，若真的有十年，為何他的記憶只有兩年，那多出八年記憶去了哪裡？

而且……

&ldo;十年前，&rdo;他的聲音有些沙啞，&ldo;我就在那村子裡嗎？&rdo;

&ldo;是。&rdo;

&ldo;……先生說的話，村人可曾知曉？&rdo;

蒼看他一眼，&ldo;十數人。&rdo;

史艷文怔愣著低頭，指尖輕顫，&ldo;聚魂莊，也是先生選的地方？&rdo;

&ldo;道宗遺留支脈，修有微末道法，是尋常養魂之地，卻並非吾之選擇，而是你降落之地。&rdo;

&ldo;弦首可知，我為何會在那裡出現。&rdo;

&ldo;不知。&rdo;

&ldo;……&rdo;

還真是，意外的收穫。

弦首方才為他固魂，本性自也非欺騙之輩，若他所說無誤，那村人知道，卻從未有人告訴過他，他要走時，也未有挽留，他回去時，人去，樓也去，連地表都如同過了滄海桑田，只有史艷文親手掩埋的孤墳仍在。

可是，為何如此？

他這兩年並未做錯過任何事，是讓素還真進村嗎？可那是月前之事。如果他掉入聚魂莊不是意外，如果夢裡出現的片段是真實，難道他來到這裡，也與他們有關？

不對！

史艷文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或者是那幾人想讓他安寧的生活，也或者是他們為了挽留他，所以才故意隱瞞，那裡的人如此樸實，絕不可能對他心懷歹意，若否，他不可能存活十年之久。

可按弦首的說法，若出了那裡，他可能會魂飛魄散……

錚‐‐

猝不及防地絃音響起，史艷文不禁肩膀一抖，抬頭看向撫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