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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再開口,看向他時別有深意,「我已經不是你的母后了。」
他方才又叫了她母后,莫非是忘了改口,可趙湛素來心細,又不像是會出此等疏漏的人。
「抱歉,是我疏忽了,」卻聽見他承認自己失誤,眉眼浸著柔和的火光,隱有失落閃過,「或許是叫慣了,一時沒能改過來。」
韓琳曉沒說什麼,只是轉了話題,「日後你有什麼打算?」
方才瞧他從那間鋪子的裡屋打簾出來,跟著的掌櫃對他畢恭畢敬點頭哈腰,看著倒像是他名下的產業。
「母……您方才也看見了,我正在此地經商,手頭上有幾間鋪子,新皇現在推行改革,商貿發展如日中天,再無貴賤之分,我也挺喜歡這一門營生,決定專心做下去。」
「那倒也很好,」韓琳曉點點頭,「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不會枉度年華。」
她想起自己,在宮中虛耗十幾年,枕邊人為了算計她費盡心機,到頭來無子更無愛。
若是不做那皇后,自己的人生會如何呢?
但這都是這輩子也無法得知的事情了。
「您若是感興趣,也可以去我的鋪子上看看,天竺人和高盧人從遠洋來,帶了許多新奇的東西。」趙湛道,突然又想起什麼來,轉了話頭,「您現在……還在用之前的舊名嗎?」
自然是不用的,韓琳曉想了想,告訴他:「我仍用舊姓,只不過單名一個箐字。」
趙湛點點頭,也順勢說出自己的現用名,劉瞻。
「劉瞻啊……瞻,是個好字。」韓琳曉默唸了幾遍他的名字。
向前看,向上看,無論過往,不沉湎傷懷。
她飲了口茶,「說起來,還未多謝你起火那日護我逃脫。」
護國寺的那場火,是她自己放的,也不完全是。
韓瑋元的那篇檄文裡寫的並沒有錯處,其實裴氏確有害她之心。
那夜前,她收到一則密信,說官家大限已至,裴貴妃忍耐不住,派人來護國寺縱火,意圖早早除掉自己,並派了禁軍前往盯著,保證務必斬草除根。韓琳曉收到訊息後,當機立斷決定先發制人,不等對方的人縱火,她便自行踢翻了火盆,引燃了寺廟,然後趁亂從寺廟後的密林逃下山去。
不過裴氏派去的禁軍不是擺設,他們在山下設了嚴防,韓琳曉和嬗溪走到一半便差點暴露,緊要關頭,是趙湛突然出現,助她們喬裝成士兵的模樣,帶她們逃出了包圍圈。
後來,又派人將她們連夜送出汴京。
韓琳曉本還擔心自己逃了出去會有後患,誰知過幾日便聽聞自己已死的訊息,且屍身燒焦,當即便明白,是他替自己做了滴水不漏的善後。
為什麼,他會如此盡心盡力地幫助自己呢?韓琳曉不解。
二人本就不是親母子,何況他是裴妃的兒子,從立場上而言,兩人是敵對的關係。她不曾對他多麼親近,不過是偶爾忍不住憐惜他的處境,對他稍假辭色罷了。
她想到這裡,便問了出來。
對面的趙湛半晌未動,垂眸不語,過了許久,才緩緩抬頭,望著她。
「或許,只是為了那一聲『母后』。」
臨分別時,二人站在人來人往的商街上,世間紛繁,世人嘈雜,但不知為何,越是熱鬧,便越是容易讓人感到寂寥。
「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定下婚事?」韓琳曉問他,帶著長輩關懷的口吻,「既然兩情相悅,不如早些成婚,也是美事一樁。」
聞言,趙湛卻有些頭疼地蹙了蹙眉,「我原先也想著早些向柳家下聘,只是如今我身份尷尬,無父無母……」
「誰說你無父無母?」語氣有些慍怒,像是不准他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