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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沒關係。」她咬著字,像小石子砸落他心間那片湖,輕聲回應他。
徐桉遠凝注終憶進屋的背影。
時隔十幾二十年,他依舊清晰記得大院裡的夏日。沿路栽有茂密樹木,圍成長長一條林蔭道,從南至北環繞。路人散步時的交談聲,池塘蛙聲,樹叢蟬聲,還有她倒背著手,在身後叫他名字時,氣急敗壞的跺腳聲。
……
後半夜,終憶被蚊蟲叮咬,癢到難以入睡。黑燈瞎火摸到大廳的電視櫃旁找花露水,幾番搜尋不到,估摸著被周帆盡拿進小屋。
剛轉身,心驟然拔高,一道人形牆堵在身後,這身高體型,還有獨屬於他的那股神奇浴液氣息,不看也知是誰。
她仰起頭,一隻寬厚手掌壓她頭頂,輕車熟路揉兩下:「在找什麼?」
他的動作太流暢自然,她反倒頓了幾秒才回神:「幫我去你們屋找找,花露水是不是在那?」
「被咬了?」
「嗯,好多包。」
「那你怎麼不打電話問我?」徐桉遠邊說邊往小屋內走,終憶還在怔神階段,他又從黑暗中向她而來,順手按亮她身旁白牆上的開關。
壁燈微弱光源傾瀉而下,她沒迎來被光割裂的感覺,因為有隻手虛虛蒙在她眼前。
「適應沒有?」他垂首問。
「嗯。」
「去沙發坐著。」
終憶瞄了眼他手中的花露水,沒有遞給她的徵兆,意思是他想替她擦?
坐下後,短褲再挪上幾公分,雪白筆直的兩條腿在微光下有種冷調破碎感。
她天生骨架小,但並非乾瘦,而是恰到好處的均勻身材,通俗來說就是肉會長在該長的地方。小腿肚上已有不少蚊子包,被她抓紅一片,看著疙瘩不平也難受。
「來這裡還敢穿這種褲子。」徐桉遠撇嘴,花露水就要倒上掌心,終憶傾身:「你去睡覺,我自己來。」但他的動作快她話語一秒,掌心觸小腿,心被燙到刺了下,沉默的寂靜包裹住他們。
「你這樣,我哪裡睡得著。」他過一會才回話,那抹淡湖蘭在眼前一晃,另只小腿又被灼熱粗糲的感覺覆蓋,「下次要叫我。」
「你在睡覺,我怎麼叫。」終憶窘地笑了下,凝視他眉峰下低垂眼,他卻正好掀眼,目光敲她心上:「你能不能不要總跟我這麼客氣?」
「那我以前叫你,你怎麼跑得飛快?」她慢吞吞地問。
「你那是叫我?你是在給我放訊號,我不跑就得捱打。」
「胡說,我什麼打過你?」
「多了。」他嘖聲,「以前你最常說的話就是『徐桉遠,小心我揍你』。」
終憶神色柔和,瞳仁中映有燈影,輕彎唇道:「原來以前的我這麼暴力啊。」
「你才懂。」徐桉遠手頓在半空,盯著她大腿上的那顆紅,嘴角輕抿,黑壓壓的睫毛煽動一下。
「難怪你以前總不看我。」她說。
四目相對,二人都在這一瞬感知到彼此與過去連線。
兩張方桌拼在一起,白色校服的少男少女並肩坐著,一個搭腮轉筆,一個靠椅看書。一條長長耳機線,透過他們的左右耳,將旋律同頻送達。左邊是湛藍的天,右邊是斑駁的影。
他的眼睛看向她時,指尖旋轉的筆便會跌落,在她望來前,會掩耳盜鈴地問:「你在看什麼?」
她不說話,安靜回視他時,蟬聲風聲都遙遠,唯有心跳聲在靠近。
「嗯?」為什麼一直盯著他。
「嗯。」她眼睛彎成月牙。
好似一瞬間醒悟,又怕是自作多情,他撐腮的手不自覺地貼著頸,偏過頭望向另一側的天空,耳根的紅卻落入她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