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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膠著在她指尖，凝固在她的眉眼。

於是他的時間，也跟著她一起停下。

……

喬伊慢慢地翻過一頁書。

他手裡捧著書，視線卻不由自主地從書頁上掠過，悄無聲息地落在她身上。

半山腰上浮動著層層疊疊的霧靄，一束陽光從雲層間漫射出來，從她白皙的腳踝上流淌而過。

濃鬱得，就像金黃色的麥芽糖。

……

4b的筆尖偏軟，&ldo;咔噠&rdo;斷了。

他被這細微的一聲驚擾，垂下頭，這才發現自己走神把橫線畫錯了地方。

除了繪製圖表和素描寫實，他沒有使用橡皮糾正的習慣，於是那一道錯誤的橫線就這樣突兀地留在了書籍的頁碼處，淺淺的痕跡像一個剖白，是他無法言說的言語，一種被謀殺的證明。

……

喬伊抬起眼，凝視著她的側臉，折斷的鉛筆在他指尖打了一個漂亮轉。

&ldo;文森特。&rdo;

李文森正把書本折角壓平，聞言，頭也不抬地伸出手：

&ldo;拿來。&rdo;

喬伊微不可見地勾了勾唇角，把手裡的鉛筆遞過去，而李文森極其自然地接過，從一邊的修補紙裡抽出一張鋪在地上，換了一把木柄小刀，開始熟練地幫他削鉛筆。

碎屑慢慢地白色紙張上堆積起來。

她像雕刻一樣，一點一點地鉛筆筆緣部分削成一個標準的橢圓形，又舉起來，仔仔細細地對比了一下鉛芯和筆桿斜坡的長度，這才把鉛筆還給他。

&ldo;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能去買一個卷筆刀，或者買一隻自動鉛筆。&rdo;

她把地上的碎屑包好交給伽俐雷：

&ldo;上次你打電話把我從十里外叫回來，結果就為了給你削根鉛筆，就這破事我被曹雲山笑了整整一年。&rdo;

&ldo;讓他笑吧。&rdo;

喬伊瞥了一眼她如刻花一般細緻的筆緣：

&ldo;你鉛筆削得很專業，我為什麼要自尋麻煩？&rdo;

&ldo;……&rdo;

她削的當然專業。

哪隻卷筆刀能幫他削出石墨105，木白205的樣式來？哪隻自動鉛筆能像她這樣，幫他把筆緣削成一個標準（x-05）2/4+（x-1）2/6=1的橢圓？

喬伊對細節的要求高到匪夷所思，幾乎到了變態的地步，一定是生錯了星座。

李文森嘆了一口氣，重新開始自己的古籍修復工作：

&ldo;謝謝，託您的福。&rdo;

&ldo;不客氣，應該的。&rdo;

&ldo;……&rdo;

指間鉛筆與書頁摩擦發出聲響，一隻黑色的蝴蝶不知從哪裡飛來，落在白色亞麻窗簾上。

&ldo;對了。&rdo;

喬伊漫不經心一般地說：

&ldo;關於我們秘密的交換，你說你要準備措辭，然後一準備就準備了七個小時，我想知道我們現在是否可以開始？&rdo;

&ldo;還……還差一點。&rdo;

李文森手裡的小刀頓了頓：

&ldo;再等一會兒吧。&rdo;

&ldo;等一會兒是等多久？&rdo;

喬伊在紙上寫下一段批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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