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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山嵐內心一片迷茫,他機械地順著人流一點一點往前移動,像被河水帶走的任意飄零的落葉。周圍全是陌生的面孔,或老或少或男或女,他們的緣分僅限於此,同乘一輛火車,從四面八方湧上來,下車後再奔向四面八方。
月臺上人頭攢動,長長的涼棚遮住夏日燦爛的陽光,使得這裡竟微帶些涼意。人們隨身攜帶著鼓鼓囊囊的包裹,著急而又期待地往左邊遠眺‐‐那是火車將會開來的方向。
許山嵐默默地望著軌道邊白色的橫線,對火車什麼時候進站漠不關心。他湧起一陣莫名的恐慌,去深圳能見到媽媽麼?見到媽媽說什麼呢?以後就和她一起生活了麼?……
火車鳴笛的聲音由遠及近,轟轟隆隆氣勢洶洶地開過來。人們擁抱、告別、哭泣、領著孩子、背著行李,他們有他們的渴望,他們有他們的目的地。
許山嵐站在月臺上,一動不動。迎向未知的新的生活,回頭面對那個猶如陌生人一樣的大師兄,兩種情況不知哪一種才令他更加感到害怕和痛苦。
他又低頭重新審視一遍那枚火車票,硬紙板在手心按出深紅色的細細的印痕。14號車廂,他想,14號車廂。
就在許山嵐轉身,想要找一找那個車廂的時候,突然下意識地覺得,有人在緊緊地盯著他。許山嵐驀然回頭,望見了站在熙熙攘攘人群中的叢展軼。
叢展軼一直跟著許山嵐,看見他跑下出租買票走進候車大廳,看見他在萎靡和困頓之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看見他被小孩子驚醒,看見他隨著人群穿過檢票口,看著他在火車前徘徊。
叢展軼留給許山嵐適應的時間,但他覺得自己忍受不了多久,他對許山嵐的控制慾和佔有慾,強烈得自己都吃驚。叢展軼凝視著那個少年,心中泛起兇狠甚至惡毒的意圖。如果許山嵐登上火車,如果非要離開自己,他會毫不猶豫地把許山嵐抓回來,從此鎖在家裡,永遠、永遠別想離開一步!
即使他死了,也得死在我懷裡,也得由我去陪著!
叢展軼目光灼灼,手指微顫,骨子裡暴虐的叫囂幾乎要衝破喉嚨,他能聽到自己血液奔流的清晰的聲音,所有的心思、所有的意念,全都指向那一個人,只有那一個人!
就在這時,許山嵐回了頭。
周圍的一切,喧囂、嘈雜、紛亂,忽然消失不見。整個站臺上,只剩下他們倆,目光在空中膠著。許山嵐在看到叢展軼的一剎那,就知道自己完了。他離不開他,從很小很小,就已經離不開了。除了他,還有誰呢?
許山嵐湧上一股無緣無故的鋪天蓋地的怨恨和憤怒,像是對無能為力的自己,又像是對挑明一切的叢展軼。他甩手扔下火車票,直直地向叢展軼撲過去,一口咬在大師兄的肩頭,咬得那樣狠,像是要把滿心的憤懣全都發洩出來,以至於嘗到滿嘴鮮血的鐵鏽的味道,仍然不肯鬆開。
叢展軼紋絲不動,他忍受著肩頭上的劇痛,甚至帶有幾分酣暢的快意。
他知道,許山嵐不會再走了。
第55章 表露
電影上都是這麼演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情節,畫面定格,放遠或者拉近,觀眾們感動得無聲流淚,於是劇終或者幾年以後。
要是生活也能這樣就好了,許山嵐躺在床上滾來滾去地想,可惜偏偏不是。日子是一天一天過的,即便昨天如何衝突如何矛盾如何悲痛欲絕,今天照樣來臨。許山嵐現在發現他最大的問題,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大師兄。
說實話,和被一個男人喜歡的事情相比,他更難以接受的是‐‐那人居然會是大師兄,對他像父像兄一般的大師兄。許山嵐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他跟叢展軼情人一般卿卿我我的場面,念頭一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