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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天嚇得一個後退,見到來人後,原本就極差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雙手抱著一樣東西,那東西被布緊緊包裹著,月光晦暗,燕殊也看不出是什麼。
見燕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李長天下意識地將手上的東西掩了掩,生怕被搶似地雙手抱得極緊。
倆人皆沉默著,等對方開口。
僵持許久,燕殊從懷中拿出那幾張李長天與北狄通訊的獸皮文書。
李長天雙眸一瞬間黯淡了下來,他苦笑一聲,嗓子乾澀聲音沙啞:「你看見了啊。」
「我不信。」燕殊說。
他說得極篤定,沒有絲毫責怪和疑惑。
李長天抬頭看著燕殊,神情古怪,他好似因燕殊的信任,而感到滿心歡欣,可又因想到什麼事,忽然哀痛欲絕,以至於不知是哭是笑。
「長天,同我回去。」燕殊上前半步。
李長天沒說話,搖了搖頭。
「為什麼,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燕殊像是怕驚擾到什麼,輕聲問。
「燕殊,你回軍營去,別管我了。」李長天緩緩吐出一口氣,狠下心說,「你若真信我,就讓我離開。」
「我不會讓你離開的。」燕殊不容置喙地說,「若說我這輩子,有什麼追悔莫及的事,就是白帝城與你分別,拋棄你一人身陷險境,我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同樣的錯,長天,你有什麼苦衷,都可以與我說的,別再一個人獨自扛了,好麼?」
燕殊平日清冷,時常惜字如金,今時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當真是急了。
李長天的眼眶紅了,他明明勾著嘴角,卻令人只能感到苦澀:「沒有苦衷,都是我自己決定的事。」
燕殊剛要問他決定了什麼事,忽而目光一定,眸裡有了驚詫。
沉默片刻,燕殊問:「你手中……抱著的,是何物?」
李長天臉色一凜,也察覺出了不對勁。
他懷裡抱著東西,正在滲血,腥紅的血浸透了用於包裹的厚布,染了李長天一身,甚至還落了幾滴在雜草上,甚是令人感到寒顫可怖。
「讓開!」李長天忽然急了,「讓我走,別管我!」
他用肩膀撞開燕殊,就要往四合院裡去。
「長天!我怎麼可能不管你?」燕殊伸手,一把攔住李長天。
想起上次白帝城一別後,再見時,李長天悽慘的模樣,燕殊還心有餘悸。
他又慌又急,全然沒了平時的溫和儒雅,死死拽著李長天的胳膊,滿腦子只想強行帶人回軍營。
兩人拉扯之際,無意間,李長天手中包裹東西的染血厚布竟被扯開了。
極近的天際邊忽而劃下一道雪白刺眼的閃電,須臾間天地亮如白晝。
雖然李長天立刻拿厚布重新裹緊了手中的東西。
可燕殊還是看見了。
一向冷靜從容的燕殊,竟突然渾身顫慄,恐懼到難以名狀。
李長天懷裡抱著的。
是一顆頭顱。
一顆還在滴血的頭顱。
那顆頭顱,不是別人,正是燕殊唯一的至親,他的義父,秦決明!
燕殊只覺得天旋地轉,腳步踉蹌不穩,他甚至都沒能立刻感到悲傷,除了不真實,感受不到任何情緒。
恐懼和悲傷好像一下被堵在了胸口,因太過震驚,以至於累積、累積、再累積。
可一旦腳踏大地的真實感傳來,哀痛猶如滔天洪水,衝破最後的防線,浸沒燕殊的四肢百骸。
「對不起。」
燕殊聽見李長天面如死灰地說。
隨後李長天抬起手,一掌劈暈了毫無防備、還處於震驚和恐懼中的燕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