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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芳寧倚著窗頭,一張秀麗的臉,在烏黑的窗欞下白淨而細膩。鼻膩鵝脂,柳眉杏腮。她瀲灩的眸子含蓄而內斂,就像東風吹皺的春水。
她從荷包裡又翻出那張白紙條,一張不大的紙被□□得皺巴巴的,上面只有幾個字——三爺之死。
她也想將這個當做徐晏青使得詐,是假的,不可信的。可冥冥之中,她的想法又這般與之契合。讓她看到的第一眼,就一下想起來這件事。
沈芳寧眸光一閃,她似乎抓住了什麼苗頭。
她直起身,欹著窗邊向廡廊底下的兩個姑娘招手。玲瓏是個機靈的,她三下五除二地將碎布纏成一團,收在笸蘿裡。抻了抻衣角,說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一大早我怎麼就只看見了你們兩個人,玳瑁和秋媽媽呢?」
她半打著呵欠,疏懶地伸了一個懶腰。手掌心墊著下頷,清透的眼睛四處瞟覷著。
琥珀聽了,她猛地一拍額頭,說道:「秋媽媽這兩日生了風寒,怕給姑娘招惹了病痛,昨兒讓醫藥婆子煎了兩幅藥,故而在屋裡歇息呢。這事兒原先是玳瑁告訴奴婢的,她說要來給姑娘說,奴婢還以為姑娘知道了呢。」
沈芳寧聞言,黛眉低垂。
玲瓏一聽立馬接了話茬,她和玳瑁都是二等丫鬟,早就看不慣她半個姑娘的架子了。於是小嘴一撇,喋喋不休說:「玳瑁?不是奴婢汙衊她,十有八九都在她老子娘那裡呢。她老子娘如今託了老夫人的恩澤,年紀大了,眼睛又不好,能在繡房裡幹什麼活?」那眉毛似乎也帶著情緒,一上一下,一皺一舒,格外的靈動。
「噯,也就是姑娘您脾性好,換作先前幾個姑娘,玳瑁這磨時間的本事早被攆到燒柴火的廚房裡去了。」
丫鬟也分了三六九等,最風光得莫過於夫人姑娘跟前的一等丫鬟和二等丫鬟,最末流的只有那又苦又累的水生的活。
玲瓏說完免不得誇耀沈芳寧幾句,她恰到好處的誇耀並不顯得她油嘴滑舌,反而更加真誠起來。
「左右閒著沒事,我去瞧瞧秋媽媽。」
沈芳寧收回腿,她開啟案上的燈罩子,紙條碰到燭火,在紙簍子裡頃刻間消失為灰燼。她揉了揉微酸的腿,趿著繡鞋往門外走去。
槅扇敞開,昏暗的大屋裡透過明亮的光。她乍一看眼睛還有些不適應,手掌掩在眼睛前。琥珀和玲瓏很快步了上來,沈芳寧讓玲瓏去找玳瑁。她們則繞過廡廊,去秋媽媽的屋子裡。
秋媽媽從茶房過來只收拾了些輕便的東西和貼身的細軟。因此這屋子一開啟看起來還是跟沒人住的地方一樣。四周的牆都空蕩蕩的,一眼可以望到牆上細碎的裂紋。
她站在門檻邊,朝裡探了探頭。只看見秋媽媽窩在炕上,手裡打著絡子。
秋媽媽的臉比平日蠟黃三分,薄而長的嘴唇也沒有什麼血色。整個人素麵朝天的,一把頭髮都只打了一個丁香色的寶結,攢成了小攥,木案上放著笸蘿,裡面有彩色的絲線。
秋媽媽見沈芳寧進來,連忙掀起被子,欲走了過來。沈芳寧見了連忙阻止,她笑了笑道:「我來瞧瞧你。」
說罷讓琥珀送上來一包黃紙包著的黃芪,「黃芪補氣益陰,平日裡泡著水喝也是好的。」
秋媽媽連忙道謝,她眼皮子壓了下來,瞅著這包黃芪,心裡很是不安。
連絡子的絲線也在手上攪得七零八落。
她是沈家的家生子,打她爺爺輩就在沈家做事。在沈家走過了四十多個年頭了,也沒見哪家夫人姑娘來看望生病的婆子丫鬟的情況。若是有,那也是身邊十多年的老人——可她和三姑娘才一旬不到,平日裡也多是幫三姑娘做些雜事,收納整理。
可見沈芳寧也沒有完全信任她。
這麼一估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