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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青悒沉默地看著那瘦削冷然的身影緩緩走至面前,陰沉的夜色中,那張冰冷的玄鐵面具閃爍著絲絲寒光,卻掩不住面具下那雙如冰的眼眸。
〃世子說得沒錯,我的確是一個自以為是的人。〃沙啞的嗓音自他耳畔飄過,沒有片刻停留。
〃桑珏!〃他忽然開口,不輕不緩的兩個字令那抹人影驀地頓住。
〃不論這個命運是你自己選擇的還是天已註定的,你都無法逃避!〃伴著利劍出鞘的錚然之聲,一道奪目的金芒倏然劃破夜色。
桐青悒手中的金色長劍直指蒼穹,劍柄末端一顆九稜九面的日光石微微流轉著旭日般的光澤,犛牛骨柄,鏤雕著符文。
那劍竟與〃霜月〃如出一轍!
〃當年,你選擇了'霜月',而我選擇了'旭日',這便是命!〃
穹幕之下,她震驚地撫著〃霜月〃柄端幽光流轉的月光石,眼前那抹長身挺立,丰神俊秀的身影顯得有些模糊,唯有〃旭日〃金紅色的微芒,令她覺得刺眼。
次日,一切依舊如前。在眾人眼裡她依然是那個年輕冷俊的少年禁衛領軍〃桑緲〃,可悲的是〃桑緲〃其實從來就不存在,她只是桑珏,自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
再次面對桐青悒和她的義父桐柏的時候,心底隱隱的悲哀之中竟還有一絲解脫,再也不必偽裝,再也不必自欺欺人。因為,從來就只有她一個人在賣力表演而已。她就像一個入戲多年的戲子,突然在某個曲終人散的夜晚驚醒,原來她只是她,誰都不是。
然而桐青悒手中那柄從未見他使過的〃旭日〃也讓她明白,這一切遠遠不是那麼簡單,真正的謎底還未解開。
那名苦行僧人,就像出現時一樣,又突然消失,她再也沒有在王府裡見過那個奇怪的老僧人。她沒有開口去問義父桐柏,儘管她相信他知道得遠比她以為的多。是他讓她相信〃命運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也是他讓她終於明白,她不過是命運早已選好的棋子。
九年後,重新回到蘇毗城,突然發現這裡再也沒有了期待,唯一還有所留念的便是她五歲前那短暫的童年回憶,至少那段時光,她是真的自由自在,真的隨心所欲。
站在當年故居的舊址前,早已找不到故居昔日的影子。當年的將軍故居已在九年前那場埋葬她童年的大火中徹底地消失了,眼前的是一幢簡陋的學堂木舍。她猶豫片刻,終於還是走進了那片木籬圍成的空曠院子。陽光自頭頂暖暖地灑下來,讓她的全身有股溫柔的暖意。她站在院子中間,情不自禁地閉上眼,微仰著頭呼吸著空氣中不再熟悉卻依然親切的氣息。
忽然,一陣孩子們的嬉鬧聲自木籬外傳來。
她轉過頭,看到一大群年紀不等的孩子笑鬧著衝進來,在看到院子裡她這個陌生人的時候,全都愣住了。
看著那一張張驚訝好奇的小臉,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正要舉步離開時,忽然一個臉蛋黑黑的小男孩從孩子群中站了出來,仰著一張憨厚的臉望著她,從懷兜裡抓出幾顆金黃的果實遞到她面前,笑呵呵地說道:〃嚐嚐,我們剛摘下來的,很甜的哦!〃
她怔怔地看著那個一臉憨笑的孩子,許久,接過他手中的蜜棗,嘴角不自覺地浮出一抹溫暖的笑容。
孩子們忽然一陣驚呼,紛紛睜大眼望著她。而她面前的那個小男孩則大張著嘴巴,一條鼻涕幾乎流到嘴裡,傻愣愣地說道:〃你笑起來好好看哦,我……我從沒看到過有人笑起來這麼好看!〃
她愣了一下,看向那一雙雙天真的眼睛,臉頰染上了一抹微紅。她已經多久沒在人前這樣會心地笑過了,連她自己都不記得自己笑起來是什麼模樣。
〃你為什麼要戴著面具呢?〃那個傻愣愣的男孩忽然開口,指了指她的臉,說道,〃如果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