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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注意到我的目光,夫差回頭看我。
定定看了我一會兒,他忽然對我張開手臂,長袍半敞著,微微裸露的胸膛,白膚的肌理……說不出的魅惑。
這個姿勢……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是在等我投懷送抱嗎?
這種狀況……我是不是應該雙眸含淚,梨花帶雨地奔入他的懷中,傾訴離別之意?
……我拒絕。
見我坐在原地沒有起身的意思,夫差揚眉,微微彎起唇角,“唉……孤王剛剛在想,如果美人能夠靠在我懷中,溫柔地告訴我,‘我等你回來’,那樣的話……”他有些誇張地一臉哀慼,“就算是死,我也會留著最後一口氣回來……死在美人的懷裡呢……”
心裡彷彿漏了一個洞,明明知道他誇張得可以,只是我,卻膽小鬼一般,仍是披衣起床,緩緩走近他,如他所言,低頭靠入他仍張開的懷中,這個傢伙……如此可惡!明明說了不要我的心,卻偏要一再地招惹我!這個自私的傢伙!
仰頭,磨牙,我咬牙切齒地“溫柔”道,“我等你回來。”
“呵呵”,夫差笑了起來,不只是揚唇的那一種笑,連眼睛都眯了起來,“我會回來的。”
沒有再理會他,我伸手替他繫好衣帶,一旁梓若早已拿了盔甲在門口,我從她手中接過。
“我替你披上這戰衣,不是要你留最後一口氣回來見我,是要你完完整整,毫髮無損地回來。”淡淡說著,我替他穿上盔甲,繫上明黃的披風。
夫差微微一愣,笑,“如美人所願。”
結髮難結百年恩
戰場,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范蠡、衛琴、夫差……誰都沒有落下。
出征的場面見得太多,我沒有去送夫差。
出征的背影,我再不想看見。
沙場之於男人,或許是表現忠義的神聖之地,是達到野心的必經之路,但……之於女人……卻是一場可怕的夢魘……
這是我在這異時空,得出的結論。
那一日勾踐的話讓我膽顫心驚,太多的人在覬覦我腹中胎兒的性命。我小心翼翼,每日三餐,當真是試過無毒才敢食用,只是卻也沒了胃口。
夫差走後,醉月閣如攬月閣一般,彷彿成了一處無人問津的冷宮。想必是夫差中毒之前的話仍在起著作用吧,雖然嫉恨,倒也是無人敢惹。
只有司香日日來陪著我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他倒是越來越貼心了,那個口口聲聲喚著我孃的孩子。
裹著白色的狐皮大衣,我靠在榻上,青銅的紫丹火爐裡,爐火燒得很旺,只是卻彷彿仍是擋不住那入骨的寒意,天氣一日日持續轉涼,冬天不可避免地來了。
害喜的症狀越來越嚴重,幾乎到了日不能食,夜不能寐的地步,那樣的苦楚,忽然讓我想起了那個時空的母親,十月懷胎,她也是那樣生下我的吧,就算是沒有一個身為母親的自覺,但自己腹中落下的骨肉,那樣血脈相牽的孩子……不知那個美麗而溫柔的女人有沒有因我的離開而落淚?一手輕輕撫著球一樣圓起的腹部,孩子……應該快要出來了吧。
爐火映襯著我的臉,微微有些發燙,但手腳卻依然冰涼。
夜,已經深了。
梓若在我再三堅持下,不得已被我打發了去休息,房裡唯剩我一人。
門吱啞一聲,開了。
冰涼的風猛地灌了進來,我一向最是怕冷,禁不住瑟瑟發抖了起來。
來人慌忙轉身將門關緊。
我抬頭,是范蠡。
他看著我,眼裡點點滲著的,是心痛,“怎麼瘦成這樣?”
我低頭,笑,“吃不下,睡不著,總想著有人要來奪我兒性命呢,怎能不瘦……”他的來意,我豈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