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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剛毅冷銳,和剛才截然不同,好似一頭兇狠的野狼,隨時咬斷她的脖子。
許星莫名有點害怕,下意識向後退了半步。
剛抽完煙的嗓子有點啞,像是被砂紙打磨過,讓人耳朵發癢:「長這麼大,連路都不認識還想找外婆?你這外婆當得可真夠冤的。」
許星聽出他話裡的冷嘲熱諷,聽出他在罵她沒良心。
她沒法反駁,只是低下了頭,咬緊唇瓣,鼻尖微微泛酸。
緊緊抓住溫峋衣角的手鬆了些,最後放開。
溫峋瞥了一眼被她抓皺的衣角,一言不發。在垃圾桶上滅了煙,提著行李箱,轉身離開。
走了幾步,身後靜悄悄的,沒聽到腳步聲。
他轉頭,盈盈一方天地,一抹纖薄瘦弱的人影圈進眼裡。
縮著肩,低著頭,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捏住牛仔短褲的褲縫,書包的肩帶自肩上耷拉下來一隻。
她就這樣惶惶然站在路燈下,形隻影單,好像整個世界的重量都壓在她肩上,茫然又委屈。
溫峋沒見過這麼軟蛋的人,沒好氣道:「腿長著沒用就砍了,當什麼擺設?!」
許星猛地抬頭,隔著幾米看見溫峋不耐煩地轉身。
她嘴角微微彎起,抬起手臂抹了一下眼睛,紅著眼眶小跑著過去,跟在溫峋身後。
他有點兇,嘴巴又壞,還滿腦子髒東西。
可是,在她茫然,心焦,委屈得快哭出來的時候,他沒丟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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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的路是很老舊的水泥路,大概年久失修,時不時出現一個坑,到處都是砂礫。
有的地方路面已經皸裂,像乾旱的田地裂開的口子,路燈也不是很亮,落到地上只剩下一個直徑一米的暖黃色小圈。
三輪車掛著喇叭,在路上顛簸,喇叭歇一會兒喊一句:「西瓜一塊五一斤,包切包甜。」
燥熱的空氣裡,是清甜的西瓜味。幾條土狗站在路邊好奇地打量他們,夜市攤上人們吆五喝六,她跟著溫峋走街串巷。行李箱咕嚕嚕地響,遇到坑他也不避,「咔」一下拉過去。
二十分鐘後,他們走到一條相對安靜的小巷,許星抬頭看見昏黃路燈下的路牌:楊柳巷。
她驟然鬆了一口氣,終於快到了。
而後又開始緊張,忐忑。
一會兒見到外婆,她該說什麼?可她說不了話,外婆會不會覺得她沒有禮貌?如果她打字,外婆能看清手機上的文字嗎?如果外婆還沒有原諒媽媽,也不要她,把她趕出去怎麼辦?她還能去哪裡?
額頭上的汗水凝成了水珠,順著臉頰匯聚到下巴,一滴一滴落在胸前的衣服上。
她神經緊繃,突然聽到一聲大喝:「峋哥!」
許星猛地頓住腳步,屏住呼吸,抬頭瞪大雙眼,呆愣愣地看向聲源地。
一個光著膀子,黃頭髮的男孩自「紋身店」門口衝出來,身後跟著一個小胖子和瘦馬猴。
幾人看起來都十七八的樣子:「峋哥,你終於回來了!你不知道,你走這一個星期,見天來客人,還全都要紋亂七八糟的圖案!尤其是那些想泡你的,一天來好幾趟!」
黃毛說著目光一轉,看到緊跟在溫峋身後的許星,眼睛嘩啦一下亮了。
「我去!峋哥,你給我們找嫂子了?這也太他媽漂亮……啊!」
黃毛話沒說完,後腦勺被人狠狠拍了一巴掌。
溫峋仗著身高,單手掐著黃毛的後脖子,把他提溜到一邊:「嫂你媽的蛋!就你屁話多,滾一邊去!」
說完,抬腿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瘦馬猴和小胖子也被許星吸引了目光,兩人看著面前瓷娃娃一樣的姑娘,眼神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