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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把前陣子撤去的薰香爐子搬回來,再給她點上。
門窗閉鎖,舒雅輕靡的香氣很快的便充盈著房間,讓整個人的神經都放鬆起來,但是楚玉卻沒辦法安寧的睡過去,她坐到床邊的桌案前,自取紙筆,大張的白紙攤在面前,她垂眸沉思,握筆的手卻懸在半空,遲遲落不下去。
發生了容止那件事後,楚玉便有了更深一層的危機意識,這年頭面首不可靠,侍衛不可靠,駙馬不可靠,連皇帝也看起來很不可靠,她唯一能夠放心相信的便知有自己。
思量片刻楚玉還是放下筆,叫來幼藍吩咐了幾句,幼藍回以驚愕的目光時,楚玉微笑道:“記住,不要多打聽,不要多問,按照我說的去做便是,我自有打算。此外不要讓太多人知道。”
次日清早,楚玉早早的起來,把跟自己一樣被薰香薰了一整晚的衣服穿在身上,猶豫一下帶上容止昨日送的香囊,坐上自己的車輿,上午未過半的時候便入宮去了。
昨天她雖然根據所看到的做出一些推導和想像,然而畢竟沒有充分的證據來支撐,昨日所見,也許只是巧合,想要證實,最好自己再用眼睛親自看一遍。
這回楚玉見到劉子業,卻不是在空蕩蕩的宮殿裡了,她被宦官引領到皇帝的書房,也就是所謂的御書房裡,便又看到那個臉容蒼白的少年,一臉陰戾的坐在長几後,眼神狠毒得駭人。
他絲毫不遮掩滿腹的殺意,就這樣喧囂著張揚噴薄而出,這少年尚不足弱冠,心腸卻好似被早已墨汁染得漆黑,楚玉見了心下一涼,又忍不住忐忑起來。
雖然她府上男寵,也有心懷叵測者,然而沒有一個如他這般毫不遮掩全無剋制,那些人所做之事,必然是有理可偱有利可圖的,並且在某種程度上受她身份的鉗制。
可是劉子業呢?他身為帝王,手中的權力在王土之上無可限量,偏偏是這樣喜怒無常的脾氣……
劉子業好似正在發怒,他不經意抬起眼來,瞧見楚玉站在門口,卻沒有如昨天一樣撲來,只陰沉沉的道:“王姐,我想殺人。”今天的劉子業不再像昨天那樣撲過來,顯出了幾分為君者的持重,可這樣才讓楚玉更為的擔憂。
楚玉心頭一突,面上卻不動聲色的走過去,輕聲道:“殺誰?”不會是她吧?現在跑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溫柔的香氣在空中飄散,宛如絲縷一般的撫過劉子業刺痛的神經,他深吸一口氣,忽然不再那麼暴躁了,可眼神依舊有些陰沉:“有個人太討厭,每天上書教訓我,我很不想看見他。”
楚玉慢慢的跪坐在劉子業身邊,目光瞟過桌案上的諫書,將其中幾行收入眼中,大概意思是說小皇帝行為不檢,寵幸奸邪,有失君王風範什麼的。
這諫書寫得很不客氣,劉子業又是這樣的脾氣,楚玉覺得那大臣能活到今天,實在是老天保佑。
劉子業抬手一揮,那奏章便被掃落桌下,他身體歪斜倒在楚玉腿上,深吸口氣後,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片刻後他懶洋洋的拉楚玉的衣袖:“阿姐,你怎麼今天又來了?是不是缺什麼?我立即下旨賞賜給你。”
楚玉無聲的搖搖頭,儘可能壓抑住心中的異樣,柔聲道:“什麼都不需要,我前陣子來得少了,今天特意補償一下還不行麼?”儘管這身體與少年皇帝是至親的血肉,但心理上,劉子業對楚玉而言不過是個擁有可怕權勢的陌生人,就算劉子業表現出多麼的依賴,可是楚玉的反應,依然是戒懼審慎居多。
她不過是一千多年後錯誤到來的遊魂,要她對一個才見兩次的惡魔產生親情,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仔細觀察劉子業的神情從暴躁一點點逐漸變得平和,楚玉的心也在一點點的往下沉:她的猜測,大概是正確的。不管真相如何,劉子業的情緒,確實會被這種香氣所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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