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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挽江侯再瞭解當今天子,他也絕不敢道,會有哪位帝王在這份長生不老的說辭面前毫不動心。
「君前無戲言,這道理老衲自然明白,」曇山垂眸不言,夏春秋卻從旁道,「我一個人的話,自難取信於人,但這位孟公子的生身父母,家中老僕,鄰裡街坊,聖上俱已親自見過,難道那麼多人都有膽量欺君不成?」
「…………」
「如這十餘人的話仍不能盡信,聖上自可命人走訪渝城,挨家挨戶問過——二十六年前,那滿城重賞尋人的告示,當是仍有許多人記得。」
「…………」
「師侄,交印吧——這印不是你的,不是我的,」老僧含笑,慢聲道,「這天底下的每一件物事,都是皇上的。」
僧人不語、不動,卻突聞殿中響徹一聲金鳴——挽江侯身上佩刀已非囚龍,不過是路上隨便買的一口普通兵刃,但哪怕只是凡鐵,卻亦在武者心念甫動間,自鞘中長聲銳鳴。
「大膽!」
皇上還未說什麼,老王爺卻可算瞅準有個諂媚立功的機會,上前一步,怒指著挽江侯道:「御駕前不卸兵刃也就罷了,你竟敢……」
「無妨,」聖上卻擺手,淡聲打斷他道,「朕的挽江侯在這裡,朕就沒什麼可顧慮的。」
帝王心術,別的不提,拿話擠兌人那是一等一的擅長——天子一句話,便擠兌得邊湧瀾一口刀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總算知道當日那個落款,原來是在這裡等著自己。
「小公子莫怕,若要開印,自不必非要取你的神魂,我這師侄隨身那頭異獸……」
夏春秋口中又說了些什麼,邊湧瀾已是顧不得聽了——心亂到了極處,反而靜了下來,只全心盤算若帶曇山殺出宮去有幾分把握——他太瞭解面前這位帝王,心知殿內殿外,雖看上去全無防備,但恐怕人是埋伏在了殿頂。
既然以他的耳力,都聽不出埋伏了多少人,那便定個個都是百中挑一的好手。
「……莫要以為你們還能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們又能逃到哪兒去?」
邊湧瀾再回過神來,便聽那絮絮叨叨的老王爺滿口阿諛之詞道:「聖上仁善,不與你計較,你還不趕緊放下刀兵,將功贖罪?」
「…………」
「你不為你自己想想,也要為闔家百口人命想一想,」西南王先前得了皇侄兩分好臉色,說話間膽子便大起來,一甩袍袖道,「難不成你還真當自己是皇親國戚?你敢跑,本王便敢拿你闔家滿門……」
「住口!」
天子一怒,便如萬鈞雷霆——這位人間帝王本是個斯文儒雅的面相,聲色不動時總難免讓人忘了,天子之怒是個什麼模樣——他只喝了兩個字,卻嚇得西南王雙膝一軟,不由自主地跪到了地上。
不止他跪了,竟連邊湧瀾都跪了下來——聖上早有口諭,挽江侯御前免禮,於是便連他自己都忘了,他已有多久沒有跪過這個人。
只是這一跪,他跪的不是君王——跪只跪一份養育之恩,一份手足之情,和一份只怕不得不於今日,恩情兩斷的決絕。
「湧瀾,你跪什麼?」
天子怒完,卻又笑了,親身走到邊湧瀾面前,彎腰去攙他。
「朕的挽江侯,從來不必下跪。」
他向他伸出手,口裡說的,是一個帝王所能給的,最重的允諾。
重到要讓御史言官聽了去,怕是要立時撞柱死諫。
只因天子道——「朕的挽江侯不必下跪,因為這江山,在朕心中,本就有你的一半。無論人間仙境,無論千秋萬載,無論長生不老,有朕一分,便有你一分——湧瀾,君無戲言。」
「長生不老……」
皇上親身去攙,挽江侯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