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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挽袖子準備上樹的夢川由理頓了下,花費了幾秒鐘消化了他的回覆,然後如此答道。
系統:「居然這麼認真地回答了嗎?這裡明明是該吐槽的地方吧!」
「不行不行不行!才過了十幾分鐘我已經開始感到不適了,頭脹痛了起來腿也像是要斷掉了,總之就是很辛苦!這樣痛苦的自殺方式是絕對不可以的!」
少年更加用力地扭動了起來,像個鐘擺一樣來回晃動,樹枝也被他帶動得不住搖晃。
「不要亂動了啦!」剛爬到樹上的夢川由理差點被他晃下來,連忙穩住身形。
花費了好一番功夫,少年腿上的束縛終於被小心地解了下來,兩人並肩躺在草地上喘著氣。
如各位所見,夢川由理,在離開擂缽街外出採購的途中,遇到了這位神奇的少年。
她本來是打算一早去本地的農業市場探察食材進貨的情報,結果卻被這樁意外耽擱了。
空氣微寒清冽,樹葉聲婆娑如海浪,在這時候躺在樹下本應是件很愜意的事。
夢川由理仰躺在晨間猶帶露水的草坪上思考著人生。
一圈圈的繃帶從對方白襯衫的領口和袖口露了出來,甚至腦袋上也纏著一圈遮住了右眼。
一般情況下,繃帶預示著傷口,也許類似的嘗試他已經做過很多次。
她忽然有些好奇,想和他多聊幾句——她此前還從未擔當過什麼人生導師的角色。
在這樣的情況下,和這樣的一個人交談,感覺會有點意思。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如果是想要詢問動機或者提供幫助的話就免了吧。」
少年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用很喪的語氣說道:「一切都那麼無聊,僅此而已。不斷重複的與好心人的交談也是這無邊無際的無聊世界中的一部分,拜託你放過我,讓我從中解脫吧。」
那種語調,如果要形容一下的話,那就是一旦聽到就會明白無疑地知道剛才帶著元氣的少年音只不過是偽裝。眼下的毫無希望、非常無趣的灰色情緒才是真實的底色。
「包括今天的倒吊在內,迄今為止,你到底嘗試過多少種自殺的方式了呢?」
「唔……三十一種,但大部分都被人阻止了,少部分是因為進入了與我理念不合的情形而中斷的。」
他不高興地鼓起了帶點嬰兒肥的臉頰。
「像今天這樣。」
「叔本華說,餓死是唯一可接受的自殺方式,因為在挨餓的漫長過程中,人的意志始終保持清醒,隨時可以反悔。而其他的任何手段都是不可挽回的。一個人如果在從高樓頂端跳下來的剎那後悔了,迸發了求生的想法,最後也只能滿含不甘地結束生命。」
夢川由理選了個切入點。
「如果我沒有從這裡經過,也沒有別的路人聽到你的呼救,你豈不是要以違背自己意願的方式結束人生了嗎?」
太宰治沉默了一會兒,又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抱怨似的說道:「你說的是有道理,但是這也太難了啦!要忍住幾天甚至十幾天不吃東西是不可能的。」
他在草地上蜷起了身子,毛茸茸的捲髮被早晨的露水打濕了幾分,沾上了新鮮的草葉。唯一一隻未被繃帶遮住的鳶色眼睛顯露出非常嚴肅的神情。
「春天的竹筍和櫻鯛,秋季的松茸和冬季的松葉蟹,不管哪一個會讓人投降的。忍不了兩天就會餓出幻覺,以前吃過的好東西就會走馬燈似的在眼前浮現,然後不由自主地沖向餐廳狼吞虎嚥大吃一頓。想必是這樣發展的。」
「這不是適合我的方式。」他最後總結道,「下次嘗試自殺之前一定要吃得飽飽的。」
「那就沒辦法了呀,對食物的欲求也是求生欲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