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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前下了班，和馬特在家裡吃了一頓大餐，是他親手做的。他問過六七次我感覺如何，問我需不需要什麼東西。換上家居服之後，我從包裡拿出列印好的員工手冊，來到沙發旁，馬特正坐在那裡搜尋著電視節目。他停了一下，看看手冊，又看看我。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我讀不懂的神情。

他選定了一檔節目，某個廚藝大賽，我和他一起看起來，我蜷縮到他身旁，頭枕在他的胸口。節目快結束了，參賽選手在評委桌前站成一排時，他按下了暫停鍵。

&ldo;我們需要一套房子。&rdo;他說。

&ldo;什麼?&rdo;我聽清了他說的話，但這話說得毫無來由，我感覺需要再聽一遍才能釐清。

&ldo;一套房子。我們不能在這裡養孩子。&rdo;他在我們身邊比了一下，我環顧我們這套市區住房的主要空間：起居室、廚房、餐廳，掃一眼就盡收眼底。以前從來沒覺得房子這麼小。

但是我們又同時冷靜下來：我們都未曾想過要用抵押貸款買房，我們住在城區附近，我從來都沒覺得要著急買房，我想他也沒有著急過這種事情。&ldo;呃，最初幾年‐‐&rdo;我說道。

&ldo;我們要有足夠的空間。要有院子、社群和鄰居。&rdo;

他神情堅定，但又焦慮。反正最後這些也都是好事。我聳了聳肩。&ldo;我想，先去看看房也不是什麼壞事。&rdo;

之後的一週，我們找到了自己的房產經紀人，一個黑瘦的男人，一頭很不搭調的白髮，我坐在他的車後排座位上，環繞特區尋找房子時，總要盯著他那奇怪的頭髮看。我們先從城區看起，定下了心理價位。房子都很小，大多數房子都需要修繕。從馬特看房時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他很討厭這些房子，全都討厭。&ldo;有孩子，那個樓梯不安全，&rdo;他說，&ldo;我們需要更大的空間。沒有地方架鞦韆。&rdo;總有些不如人意的地方。

於是我們來到離城市更遠的地方，這裡的房子，稍大一些的，卻不一定更好。更好一些的又不夠大。於是我們提高了心理價位，我以為這樣就能有些不錯的選擇：或許非常老，但能湊合住;或許很狹小，但能擠得下;或許在郊區，但我們無須用公共運輸。

但是每一套房子，馬特都能挑出一些難以接受的地方：樓梯平臺對蹣跚學步的孩子不安全，背靠小溪‐‐孩子掉進去怎麼辦?我從未見過他如此挑剔。&ldo;我們不可能找到一個完美的地方。&rdo;我說。

&ldo;我只是想為孩子找個最好的地方，為我們未來可能再要的孩子。&rdo;他說。這時他朝我做了個表情，像是在說：難道這不也是你想要的嗎?

如果這個房產經紀人不是那麼被動‐‐或者如果不是每次我們下定決心時他都給出個驚人的數字‐‐我敢肯定他早就不帶我們了。但是我們還是在四處找房子。預算又提高了，看的地方更遠了，甚至到了城鄉接合部。我們的房產經紀人解釋說，是&ldo;遠郊&rdo;。

馬特卻對此更有興趣了，他喜歡大社群、大院子、騎著腳踏車的鄰居家的孩子。我看著那價格，還有距離城裡的距離，有些畏縮。&ldo;想想這對我們的孩子會有多大的好處。&rdo;他說。這樣的理由我又怎能反駁呢?

後來我們找到了一套，房型很好，很現代化。房子在路的盡頭，房後種著樹。從馬特的表情能看出來，他覺得這套房子很完美，我也喜歡這套房，我能想像得到我們在這裡生活的樣子。而且雖然我不會承認，但是真的不願再繼續找下去了，我想回家，讀一讀育兒書。那晚我們決定報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