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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招了招手,小太監立馬會意地將漆盤端了上來。
一縷白映入眼簾,柔嘉眼神微微一凝,但也只有須臾,再抬頭時眼中無波無瀾:「公公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那女子匆忙逃離時被勾扯下來的,江綢的料子,上好的貢品,專供著貴人做祭服用的。公主從前錦衣玉食,這東西怕是不少見吧?」何寶善直直地看著她。
那布條不知怎的招了水,還微微濕著,輕薄透明。
離得近些,依稀嗅的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龍涎香氣,令她下意識地想往後退。
柔嘉稍稍側開:「公公,你也說了是『從前』,母親去的那天晚上,舜華宮走了水,火勢兇猛,我僥倖逃過一劫,卻什麼都沒帶出去,後來便搬到了猗蘭殿,什麼也沒來得及帶。江綢,從前的確是有的,只是如今我鮮少露面,倒是沒再見過了。」
她聲音頗為平靜,說起那場大火時也不見多哀慼,但微微抿著的唇和側過的身倒叫人不忍心再問下去。
何寶善仔細眯了迷眼,這時才發現她身上穿的只是一件半舊的藕色衫子,只是她風姿太好,還叫人以為是新進的羅緞。
他心下遲疑,猶豫之際,外面傳來了內門要下鑰的訊息。
情勢一時僵持不下,畢竟是個公主,他們慎刑司就是膽子再大也不能在沒證據的情況下做出扣留公主的事情來。
何寶善踱了踱步,還是放了人先回去。
一出門,灰撲撲的天不知何時落了雪,庭前的地上鋪了薄薄的一層。
風緊雪急,抽打的直教人臉頰發疼。
年初一的晚上本該圍著爐子煮餃子吃,卻平白無故地牽扯進這麼個汙七八糟的事情裡,染秋覺得有些晦氣,剛轉過彎便朝著那慎刑司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呸!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當初貴妃還在的時候,總管太監裝的跟孫子似的,隔三差五地孝敬東西咱們貴妃都不拿正眼看,如今倒好了,一個小小的掌事太監,便拿了這醃臢事來折煞人,簡直豈有此理!」
她說完,又有些得意追上柔嘉:「幸好公主您臨危不亂,要不然這髒水指定就潑到咱們身上了。」
可柔嘉只是扯了扯嘴角,並不見有何快意。
夜色濃稠,染秋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覺得那側臉有些慘白,大約是被嚇著了,她溫聲寬慰了兩句:「公主,你別怕,都是那人自作自受,既做了那沒臉皮的事,自己投井死了還算乾淨的,若是真叫慎刑司查了出來,指不定被折磨成什麼樣子呢!」
柔嘉沉默著沒應答,只是待穿過長長的宮道,一路回了猗蘭殿時,才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倘若只是個誤會,並非出自那女子本願呢?」
染秋有些詫異,一抬頭,柔嘉卻斂了眉:「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宮裡死的人太多了。」
染秋點了點頭,似有同感,不過她還是有些生氣:「若叫我知曉了那沒臉皮的人是誰,我非得唾死她不可,真晦氣!」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染秋怒氣上頭,絮絮的罵著,全然沒注意到身邊的人臉色越來越白。
不待她說出更難聽的話來,柔嘉忽然出聲:「我有點累,你去備點水來。」
突然被打斷,染秋住了嘴,一抬眼瞥見她眼底微微的青色,小心地問了一句:「主子昨晚沒睡好麼?」
柔嘉背過身,含混地應了一句:「有些體寒。」
染秋猶豫地站了片刻,沒敢再多問什麼,掩了門出去吩咐熱水。
大門一閉,柔嘉陡然卸了力,塌著腰陷進了紅木椅裡。
枯坐了半晌,腦海中紛繁雜亂,壓抑了一天的情緒燒的她心煩意亂,坐立不安。
脖頸處又熱又痛,細細密密地牽動著神經。柔嘉忍不住對著銅鏡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