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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憾庭從樓上下來,看見廚房的空地上一個碎裂的小砂鍋,裡面的稀飯潑灑了一地,佟夜輝兩手撐在洗手檯上,一個彎曲而痛苦的背影。
莫憾庭抱手靠在廚房的門框上,在真實的痛苦和死亡面前其實是沒有語言可以安慰的。他有點可憐這個男人,在這兩三個月裡,他看著佟夜輝從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熬的身形消瘦眼窩深陷。一開始他鄙視這個男人曾經的行為,但他現在明白其實他姐姐也沒有放過他,或者說命運沒有放過他們兩個。
莫憾庭什麼也沒說,收拾乾淨了地面,重新洗米上鍋,望著撲撲作響的小砂鍋,他遞給佟夜輝一根菸。
佟夜輝伸手點菸的手在微微顫抖,窗外是被大雪覆蓋的景物,昏黃的路燈,空曠而單調的白色,他狠狠吐出一口煙霧,聲音微微地顫抖:“我沒讓她過一天好日子。。。她一心要往死路上奔,我以為。。。以為一切能好起來的。”他垂下去的手臂抖動著。
莫憾庭瞥了一眼他哆嗦的手臂,攪拌著鍋裡的稀飯漫不經心的說:“她活著難受,就隨了她的心願吧。”他說得淡漠不是他看得開,他只是比他看得明白,一條路走到盡頭的時候除了妥協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命運和生活其實能讓我們做主的事情不多。
莫憾庭端著砂鍋來到憾生的臥室,燈光下憾生靠在床頭看書,面色安詳,除了臉上不正常的蒼白看不出是個病入膏肓的病人。
莫憾庭涼了稀飯一口一口地喂她,憾生嘴裡吃不出一點味道,還是慢慢地嚥著,他突然問她:“為什麼就不想活了?”莫憾庭問得漫不經心,甚至沒有看著他姐姐的臉問出這句話。
憾生被他問的稍稍楞了一下,隨後靠回床頭,她的聲音微弱,充滿氣虛的微弱:“憾庭,你看看我現在活得有多辛苦?你姐姐這輩子一事無成,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愛了一個人,走到現在了無生趣,唯一剩下的就是面對死亡這份從容的心情了。你姐姐是個沒出息的,你要笑話我了。”說完她牽起嘴角輕輕的笑了一下。
莫憾庭很久沒有說話,低頭攪拌著粥,良久的沉默後他緩緩地道:“人一輩子能幹成一件事,已經很難得了,你至少一隻活的明明白白。”
莫憾庭說完,把一勺粥遞到她嘴邊又說:“去看看他吧,在這世上你畢竟還有一個父親。”
那一年的春節,憾生把自己調整到最好的狀態,在大年三十這天和莫憾庭還有佟夜輝乘飛機南下去了廣州,那個她父親生活的城市。
不能讓一個年事已高的老人知道他見到的女兒將會是最後一面,春節這個喜慶的日子裡也不能把哀傷帶給老人。到了廣州他們先找了專業的造型師給憾生化了妝,憾生又在大衣裡多穿了兩件毛衣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瘦。
三人開車到了一個幽靜的別墅區,獨門獨院的小別墅清清靜靜地矗立在那裡,憾生被丈夫和弟弟簇擁在中間敲開門。屋內的人似乎早就等著他們的敲門,大門在一瞬間被從裡面急切拉開,一陣溫暖的熱浪撲面而來,曾經以為是那麼難的被生活堆砌起來的各種障礙,原來也會慢慢地走出一條出路。
莫老先生看見憾生他們的到來有難言的激動,砸著嘴最後頗為拿腔拿調地說:“來了,來了就好。”
介紹莫憾庭的母親時老先生似乎很尷尬,眼睛虛看著憾生,介紹得含含糊糊:“這,這是你李阿姨。”既不敢看憾生也不敢看他身後的女人,倒是憾生大大方方對著那個女人微笑著叫道:“李阿姨你好。”
莫憾庭的媽媽依然年輕,至少還是滿頭烏髮,她至少和憾生的父親差了二十歲的年紀,從衣著打扮上看,非常時尚,眼神五官透著幹練,不像是個久居家中的家庭婦女。她對著憾生笑得有些虛弱,隔著距離禮貌地朝她微笑:“憾生,你好,歡迎你來。”
一圈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