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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不眨, 一動不動, 直直地看了一宿。
最後的最後。
他是他的。
出征那天。
正午門前點兵, 萬千大雍軍士立在城外, 氣勢磅礴, 威勢震天。
雍理一襲明白帝服走上雄偉城牆, 寬袖一揮,城下山呼萬歲。
他垂眸看向一身戎裝的玄衣男子,心中滿是驕傲和不捨:他的阿兆當領千軍, 創偉業,萬古留名;他的阿兆更是他的心尖肉,便是掉一縷頭髮, 便是擦到一點皮肉,他也要心疼不止。
捨不得,又不得不送他走。
人還在,思念已入骨。
城牆下,沈君兆翻身下馬,長劍立於身側,猩紅披風被風捲起,年輕將軍單膝跪地,聲音清朗卻似能貫徹蒼穹:「臣定不辱命。」
雍理千言萬語早已說盡,只遙遙看著他,心裡不斷重複著:「朕等你。」
等你凱旋而歸,等你此生不負。
大軍開拔,沈君兆駕馬離開的那一瞬,雍理幾乎要剋制不住地喊出聲。
別走,哪也別去!
「陛下!」烏弘朗的聲音喚回雍理的思緒。
雍理抬頭看到這乾瘦小子,滿心都是煩躁:「朕乏了,今日到這吧。」
烏弘朗卻是心焦得很,他這日子愁得滿嘴是泡,可擋不住皇上不急:「前線捷報連連,沈君兆拿了上向裡三郡,轉頭又直奔大河郡……各地總兵八百里加急一封又一封,恐……」
雍理按按眉心道:「朕心裡有數。」
烏弘朗還欲再說,雍理卻懶得聽了,直接起身道:「趙泉,送烏大人。」
烏弘朗沒轍,只能先行告退。
這日子說快也快,說慢也是真慢。
距離沈君兆出征已經過了整整三個月,酷暑過去,寒秋來臨,雍理這幾日總心神不寧,想著可能是冬日將近,他身上寒毒十有八九要犯了。
每年春秋,雍理都不怎麼犯病,這次大概是和沈君兆親密得多了,身體有所改善,乃至入了冬也還沒什麼大反應。
只是也快了吧。
等不到沈君兆回來,他肯定會犯次病。
雍理嘆口氣,回了長心殿拿筆寫信。
他一天一封,甚至一天兩封,哪怕沒法及時送到沈君兆手裡,雍理也像在寫日省般每天必須寫上滿滿當當兩張紙。
只有這時候他心最靜,好像沈君兆就在他身邊,安安靜靜地聽他絮叨瑣事。
反正他家昭君本就不愛說話,反正平日裡也是他說的多,這般寫著信也不孤單。
不孤單?
寫完信,心裡又是一陣空落落。雍理翻了會兒摺子,又因靜不下心,索性翻看沈君兆的回信。
他每日一封,沈君兆那邊竟也是每日一封地回他。
戰事再緊,沈君兆總也抽得出點時間寫上一兩句,不拘多少,總有個日期和署名,讓雍理不至於等得太久。
一封、一封……
摞了那麼高,人卻還沒回來。
雍理從沈君兆離開那一日起,無時無刻不再後悔。
為什麼要答應他,為什麼要讓他出徵,為什麼要分開這麼久?
好不容易解開心結,好不容冒天下之大不韙地在一起,為什麼又相隔千里?
其實這三個月一切都很順利,沈君兆那邊捷報連連。
梁銘配合得不錯,看似交戰其實只是做做樣子,雙方都沒損失。沈君兆佯裝鎮服六州蠻荒,轉頭盯向邊境三郡,打了付安義一個措手不及。
杜景修本就身體不行,此次跟著梁銘來到邊境已到極限。
沈君兆乾脆利落,和子難聯手刺殺,竟砍了杜景修人頭,斷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