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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一生下來便被孟昶送出了宮，交由高僧撫養。&rdo;唐悅語聲不高，卻字字清晰，在殿內靜靜迴蕩，&ldo;孟昶只是好玩樂，並非愚笨，他早知太祖野心勃勃，不會放過蜀國，送子出宮，也是無可奈何，瞞天過海之計。原是想等這子二十歲後便召回宮繼承帝位，誰知究竟沒等到二十年。&rdo;想起師父一生孤苦，不由黯然。

太宗冷笑：&ldo;自古強者為王，孟氏無能，山河歸我趙家也不出奇。你要報這亡國之恨，動手便了。只不過用這種手段，也未免太屑小了些，見不得人。&rdo;

唐悅森然瞪視太宗，唇邊慢慢展開一絲沒有溫度的微笑：&ldo;你錯了。我師父看破世情，曾對我說，後蜀被滅，是他父王之過，怪不得別人。被殺固然傷痛，也尚在情理之中，唯有他母親之仇，為人子者卻難以忍受。&rdo;

太宗心中一跳，強自鎮定：&ldo;朕可不曾搶奪過她。&rdo;

&ldo;是麼？&rdo;唐悅目光冷銳如刀，一字字道，&ldo;她是怎麼死的，你敢說麼？&rdo;

太宗梟雄一世，謊話也不知說了多少，此刻卻默然不言。

&ldo;趙胤死時，我師父是在場的。不過你弒兄心切，沒有發現簷角上有人而已。&rdo;唐悅微昂起頭，語聲冰寒，一絲絲都象要侵入人的肌骨裡，&ldo;你弒兄時說過什麼？有沒有笑著說，你最愛的花蕊夫人也是我殺的，誰讓她不從我？你得到的，我也一定要得到，得不到的寧可毀去‐‐是不是原話？&rdo;

寒氣象是從壁fèng裡一點點滲出來，風聲輕嗚，如幽魂隱約在空中起舞。葉長風忍不住機伶伶打了個寒戰，身後一條手臂伸來，緊緊地將他擁住。熟悉的懷抱令葉長風莫名地心安，側過頭正想一笑以謝，笑容卻僵在了臉上。端王面色鐵青，肌肉緊繃得如同鐵石，雙眸冷厲直視前方，這神情，竟是葉長風也從未看到過的。

第88章

更鼓遙遙地傳來，隔了重重宮牆和迷茫雨霧，聽得並不十分真切，甚至有些恍惚。

九闕城中，有人未眠。

&ldo;原來還有人在，朕這麼多年來卻一直不知道。&rdo;太宗悵然若失，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也不知是懊惱是後悔，&ldo;為什麼等到現在才動手？&rdo;

&ldo;你又怎知我沒動手？&rdo;唐悅持劍的手腕穩定如石，笑容帶著輕輕的嘲諷，&ldo;王小波起兵，你可知是誰的助力？新一代大蜀王，你可知那又是誰？&rdo;

這都是朝庭急欲除之後快的心腹大患，太宗不知為此多少日寢食難安，如何不清楚？眯起眼，重又審視了對方一眼：&ldo;你就是唐悅？倒沒料到你與皇家有這淵源。&rdo;

&ldo;淵源當不起，只是一個心結，多年未解。你說的不錯，暗殺實在不是什麼好法子，我原是想重立蜀國，堂堂正正將天下奪過來，但現在……&rdo;唐悅住口不言，半晌才悠悠道，&ldo;要解這個結，只有這最後一個機會了。&rdo;

其實唐悅師父近年來精研佛理，早已淡了報仇復國之念，然而唐悅自小受他撫養，師恩深重無以為報，既然天下已搶之無望，終也要手刃仇人才肯安心…

唐悅側面映著微光，殺意中幾許倨傲，幾許冷峭，葉長風看在眼裡，心中卻莫名地難受。唐悅遠走域外，究竟有幾分是為了天下之勢，有幾分是為了情之一字？

端王卻是暗中冷笑，不慌不忙，胸有成竹之極。

眾人各懷心思，一時殿中突然靜寂，只聽得燭火微微的畢剝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