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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兀自惶恐，卻聽雲涯在耳邊沉沉地問：&ldo;你這些日子以來，都在東宮裡做飯?&rdo;

清昭不知何意，只得乾笑兩聲：&ldo;也沒有啦，只是偶爾，偶爾。&rdo;瞧著雲涯彷彿不大好看的神色，趕緊又補上一句，&ldo;反正我從前也天天做飯，習慣了。&rdo;

&ldo;那不一樣。&rdo;

清昭也不知道是哪兒不一樣了，只能搓著手傻笑，心想師父不會是幾個月沒吃到她做的飯，心裡不痛快了吧，哎呀，果然還是吃飯使人心情愉悅，修仙之人也不能免俗呀。

她正想狗腿幾句，雲涯卻忽然上前一步：&ldo;小昭，隨為師回去吧。&rdo;

他的眼睛那樣深邃，彷彿直望進她的心底裡去，清昭的呼吸忍不住就阻滯了一瞬，僵直著後退了一步，結巴道：&ldo;可是，我們還，還沒查完呢。&rdo;

雲涯看了看她，不動聲色地退開些許：&ldo;難道留在宮裡，就能查出什麼來嗎。&rdo;

清昭聞言，心裡猛地一顫，便不由自主地咬緊了牙關。

她不是沒有想過，她們是不是走錯了路，她和辭雨所做的一切，會不會都是無用功。但是每次想到雲涯，想到他曾低垂眼簾向她說起的故土，她都會說服自己再堅持一下，也許明天就會探聽到有價值的訊息呢。

其實她一點也不喜歡這座皇宮，她沒有一刻不想回到雲涯身邊，但是此刻聽他這樣講，心裡卻沒有半分輕鬆，反而既委屈又摻雜著不安。她果然很沒用吧，師父，是不是對她失望了?

她握緊了拳，低頭望著地面：&ldo;師父，再給徒兒一些時間，我一定……&rdo;

&ldo;小昭……&rdo;話未說完，卻被雲涯的一聲輕嘆打斷，她將後半句話生生咽回去，仍盯著自己的腳尖，不願意抬頭。

須臾，視野裡出現一片白袍的下擺，雲涯的聲音極低，聽在耳中卻字字分明。

&ldo;小昭，你可知道，我當年帶你上山，收你為徒，不是為了讓你像今朝這般。&rdo;

他的氣息撲在清昭的額上，掀起她心底一陣無端的慌亂，清昭無措地抬頭，猛然被他眼中的哀色燙傷，忙忙地又扭開頭去，幾乎不敢呼吸。

&ldo;不要再查了，隨師父回去吧。&rdo;雲涯緩緩道，&ldo;聽話。&rdo;

聽話。就好像她幼時一樣。

清昭的眼神滯了一滯，思緒忽然就飄回到許多年前。在她還小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師父這一句柔柔的&ldo;聽話&rdo;，不論她再怎樣漫山瘋跑，上房揭瓦，都會在雲涯寵溺的笑容裡乖乖牽起他的手，隨他回到那間不知立了多少年的竹屋。

這樣想來，她好像從小到大一直都很乖，師父說什麼，她都會照做。只是如今……

清昭閉了閉眼，唇角揚起一個無奈的笑：&ldo;可是師父，如果不查，該怎麼辦呢?&rdo;

雲涯動了動唇，卻是沒能回答她，一如清昭所料。

&ldo;師父，你當初就不贊成我與辭雨入宮，我如何不知道。&rdo;她迎著雲涯的目光，神情舒朗，&ldo;可是我們一日不查清那國師的底細，整個凃洲的浮桑人便一日處在險境之中，我們一走容易，卻再無折返的餘地了。&rdo;

雲涯無言地望著眼前的少女。

他好像此時才發現，數月不見，她的眼角眉梢已不再是不諳世事的模樣，那個堅持自稱&ldo;青椒&rdo;的小小女童，已經能夠自若地將利弊分析得頭頭是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