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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昭啞然。

那天她總算明白了一件事，她從前覺得雲涯的廚藝好，實乃門前種的菜蔬有本事，而並非她的師父有本事。

為了不餓死自己，也為了不再被雲涯嚇破膽，她就此踏上了漫漫廚娘路。初時雲涯十分過意不去，但見她一副極熱衷廚藝的模樣，漸漸地也就甚感欣慰，心安理得地享受起她奉上的飯菜來。

而清昭在天長日久的磨練中還真發掘出些天分來，從最初的粗茶淡飯到變著花樣琢磨，也算給平淡的山中生活找到了一件樂子。

青翠的黃瓜已經拌好，清昭滿意地將所有飯菜放進大託盤，端到正廳擺好，便去雲涯房裡喊他二人吃飯。

雖然她不大喜歡那個相籬師伯，對方應該也更不喜歡她，但基本的禮數她還懂得，這飯還是要給人家吃的，她自認做得也算盡心盡力。

她剛到得門邊，卻聽裡面有人怒道：&ldo;你竟然收了一個凃洲人為徒，簡直滑天下之大稽!&rdo;

第六章 舊事

清昭還來不及細想，就聽重重的腳步聲帶著怒氣向這邊來，趕緊倒退一步，堪堪避免與大步流星衝出來的人撞個正著。

饒是如此，她也嚇了一跳，忙低頭道：&ldo;師伯。&rdo;

相籬不意她在門外，臉上現出一絲錯愕，隨即又擰起眉來：&ldo;你如何在這裡?&rdo;

清昭被他銳利的眼神盯得遍體發寒，彷彿自己真是偷聽了什麼似的，舌頭都有些打結：&ldo;我，我飯做好了，想叫師父和師伯來吃飯。&rdo;

&ldo;小昭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rdo;雲涯跟著從屋裡走出來，不待她答話，便笑吟吟向相籬道：&ldo;小昭的手藝極好，今日為著你這個師伯，必定很費了一番心思，快去嘗嘗。&rdo;

相籬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了片刻，從鼻孔裡哼了一聲，終究是一言不發地從她身邊走了過去，雲涯似是安慰地對清昭笑了笑，也跟上去了。

清昭訥訥地站在原處，望著兩個拐進堂屋的背影，慢慢地把做飯時挽起的袖子放下，覺得自從上山後，還沒有這樣不知所措過。

長輩們吃飯，她自然是不好上桌的，她雖在山中無拘無束慣了，這些規矩還曉得。雲涯平日裡不怎麼管束她，她卻不好給師父丟臉，何況若要同那位兇巴巴的師伯吃飯，她著實也是吃不下去。

於是她在灶間裡默默扒完了一碗白飯，往屋前的合歡樹下一坐便開始發呆。

這兩棵合歡樹她只知是雲涯親手種下的，但也不知是哪年的事情，大抵是比她遇見雲涯要早得多。這樹生得極好，每到夏日便亭亭如蓋，陽光從樹頂上照下來，就如金線一般，朦朧得很好看，映著枝葉間粉白的絨花，更顯溫柔。

她起先還想聽聽屋內的二人說些什麼，無奈離得遠，偶有細碎的話語聲飄進耳朵裡，也模糊得像是夢囈，混在初夏的蟬鳴裡聲聲催人入眠。

她索性放棄了，靠在身後粗壯的樹幹上，任由暖風燻得自己昏昏欲睡。還別說，這一來倒是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來。

想當年，她誤入歧途，哦不對，是立志修行的時候，也是差不多的時節，也是在合歡樹下。彼時她還是沒長開的小丫頭，雲涯在樹下烹茶，她就在一旁搗亂。

&ldo;小昭，你將這些放進為師的茶裡做什麼?&rdo;雲涯端著師父的架子，一張俊臉極力忍著笑。

&ldo;好看呀。&rdo;清昭無辜地看了看茶湯裡漂浮的合歡花瓣，又笑眯眯地望雲涯，&ldo;師父這樣好看，飲的茶也自當好看些。&rdo;

&ldo;胡鬧。&rdo;雲涯笑罵，眼神卻寵溺，&ldo;有這樣說自己師父的嗎?像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