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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若菡沒有說話,她只是開啟了梳妝檯上的妝奩,從夾層中取出一枚晶瑩的於闐寶玉,那寶玉正面雕刻著彌勒未來佛,反面刻著&ldo;赤糸&rdo;兩個篆字。她纖長的手指摩挲著寶玉,指腹劃過&ldo;赤糸&rdo;二字,輕聲道:
&ldo;我心悅她,也只願她心悅我。我不求他人之情,也再無心血可分。&rdo;
出行第六日,也就是正月三十,大雨轉陰。午間,沈綏、裴耀卿與劉玉成見到了武廷芳。武廷芳可以說是整個大唐最大的木材商人,當然,他本就出身幷州武氏,與武皇是本家。這木材生意是祖上所傳,如今,都是他在打理。
裴耀卿與劉玉成都很驚訝,他們沒想到,願意載他們一程的,居然是這位武廷芳。此人在長安城也是有名氣的,尤其是裴耀卿,與他其實也有幾面之緣。這些年,長安城裡興修興慶宮,也都是這位武廷芳在提供和排程木材。他在朝廷中也有一個從七品的官職,可謂是官商的典型代表。
武廷芳此次要前往利州採買木材,然後要轉運到與吐蕃的戰事前線。不久前,她才在洛陽城出手了一大批木材,帶著他的大批運船南下。對於全國的航道,他都很熟悉,與各個世家大族也建立有良好的關係,此人八面玲瓏,生意做得很大,如今武氏式微,全都靠他賺來的財富維持著往日奢靡的生活。
昨日張若菡走後,裴耀卿、劉玉成與沈綏有過一番討論,主要的論題就在於這行商與官路水道之間的關係。裴耀卿很感慨,雖然他自己是高官士人,但是他卻很佩服商人,商人能做到他們這些官員做不到的事,蝦有蝦道,而這世上確實少不了商人,他們走南闖北,將物資運往各地,有了流通,才有發展。
但是劉玉成卻嗤之以鼻,他的觀念就是傳統的觀念,商人投機取巧,最愛耍滑頭。他們是讀書人,怎麼能沒點骨氣,若整日如那些商人般,溜須拍馬,唯利是圖,官場何談清風明月,有志向的官員又該如何為朝廷效力?
這話說得一旁的裴耀卿很尷尬,瞪了劉玉成一眼,因為他聽說過沈綏沈縉兄弟倆也是繼承了家族傳承很多年的經營生意,雖然生意做得到底有多大,他不大清楚,但是好歹沈綏沈縉也是商人的一份子,劉玉成這般說,實在太不給沈綏沈縉兄弟倆面子了。
劉玉成不以為意,在他看來,沈綏沈縉與那些商人不同,他們本就是官宦世家子弟,做點小生意無傷大雅,那是為家族盡一份孝心。他們也沒有不務正業成日裡行商,沈縉就不提了,人家本就是殘疾人。沈綏不是考了功名嗎?證明人家是知道什麼是正業的。與純正的商人,是兩回事。
沈綏覺得好笑,這雙重標準,可真是立得毫無心礙啊。這就是當下官場,大多數官員的想法,也是聖人的想法。沈綏有時會想,若她真的不考功名,只與妹妹合力行商,再來執行自己的計劃可行嗎?怕是不行的,因為根本就不在一個圈內。商人削尖腦袋,也不能真正融入貴族官宦的圈子之中。
但是沈綏沈縉嚴格來說,也並非是商人,她們骨子裡是貴族,貴族長年累月的傳承刻進了她們的骨子裡,是她們抹不去的。不論是行商,還是考功名為官,只不過為了一個目的,待一切真的塵埃落定,這些都是可以輕易放棄的。
那種靈魂中的清高,是她們永遠無法擺脫的刻印。
午宴借用了歸雁驛的宴會廳,裴耀卿自掏腰包,宴請武廷芳。武廷芳並非是想像中那般油滑猥瑣之人,他高大健壯,蓄著短髭,濃眉深目,眸光炯炯。舉止風度皆為上品,飽讀詩書,口才絕佳,裴耀卿與劉玉成都為之傾倒,連聲讚嘆。沈綏全程淡笑陪席,也不多話,只與武廷芳有過兩次眼神交流。
午宴過後,一行人坐在偏廳飲茶休憩,僕人們已經開始收拾行李,過不多久,他們就要再次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