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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她在醫院見到的人真的是祝政嗎?
直到進了門,換了鞋,甚至躺在床上了關潔還在想她到底有沒有看錯。
這兩年日子過得渾渾噩噩、漫無目的,要不是朱真每天在她耳邊嘮叨,她甚至分不清今年是哪年哪月。
她本以為他跟祝政不會再有交集,就算有一天相見,他倆必定以難堪收場,殊不知是如今這模樣。
按理說,他還沒到出獄的日子吧?是什麼時候出來的呢?又為什麼來上海了呢?
有太多疑問盤旋在關潔心裡,可她想破腦袋都沒法探究出一二。
睡到下半夜,關潔接到朱真打來的語音通話。
關潔還未及出聲,那頭的朱真率先哭出聲來。
哭聲夾雜著呼嘯的風聲一同傳入聽筒,關潔睡意醒了大半。
「西西,你能不能……能不能來接我?我被楊競文扔在馬路邊了。我……我找不到路,也打不到車,手機也快沒電了。西西,我是不是不該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他?」
「我再也不要跟楊競文在一起了。」
電話裡,朱真的話一句接一句往外冒,說到最後哭聲由小變大,變成嚎啕大哭。
許是哭得太過專注、傷心,關潔那句「你現在在哪」她並沒聽見。
通話結束,關潔留意了一眼時間——凌晨一點二十六分。
換好衣服,關潔拿著鑰匙手機匆匆出門。
電梯就停在六樓,關潔摁下下行鍵,一頭鑽進去。
紅色數字不停跳動,最後安穩停在一樓。
滴的一聲,電梯門開啟,關潔快步走出,一路越過大廳、半敞的玻璃門、保安亭,站在種滿梧桐樹的馬路邊打車。
夜不算深,馬路上車流依舊很多,一輛接一輛的五顏六色、各種牌子的私家車一晃而過。道路兩邊,路燈一一隔著一定距離排列,蔓延到深黑色的天邊。
光禿禿的梧桐也被暈黃燈光照得亮橙橙的。
到底是冬季,冷空氣席捲過來,打在身上凍得人發抖。
關潔出門急,身上只披了件深紫長開衫,裡面裹淺灰薄毛衣,下面是一條闊腿牛仔褲,膝蓋處挖了一個大洞,露出小片白皙細膩的面板。
短髮及耳,風一吹,有幾根落到嘴唇多了兩分凌亂。
她身上的冷清、疏離感在這夜裡更甚,像緩緩飄落的黃葉,北京的深秋,還像長江中下游的梅雨季節。
關潔攔了不到五分鐘就等來一輛計程車,計程車司機是個外地人——中年,偏瘦,一身灰撲撲,看著很老實。
嘭——
關潔擠進後排,關上車門,抬頭朝前排的司機報了朱真給的地址。
司機聽到地址靦腆摸了摸後腦勺,不好意思說:「姑娘,我剛乾一個月,路況還不熟。您說的地方,我還沒走過。」
關潔聽到一口塑膠□□,腦子嗡了一下,問:「會用導航嗎?」
男人從兜裡窘迫翻出一隻破舊、邊角磨褪色的翻蓋手機攤給關潔看。
關潔秒悟,主動說:「我給你指路。」
途中,關潔怕朱真一個人出什麼事,一邊給司機指路一邊給朱真發簡訊穩定她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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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點,關潔在郊外一森林公園找到朱真。
找到時,朱真蹲在馬路邊,滿身狼狽。
中午精心化的妝已經被淚水沖得斑駁,臉頰上掛著兩條黑色水漬,是眼線。
裙角滿是泥點子,連帶著她一直寶貝的lv包也沒能倖免,被丟在腳邊的水坑裡泡著。
關潔掃視完,彎腰撿起包,翻出裡面的錢包、氣墊、口紅、鑰匙,將包口朝下,手指捏住包角兩端倒出裡面的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