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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做昏花了,也毫無怨言。母親——只有兩個字的一個詞,輕輕地讀出來,卻又是如此沉重。它積澱了一個女人一生的時間和汗水。
——題記
現在,早已不吃母親做的鹹菜了。一是母親由於年齡和身體的原因已不再做鹹菜,已離開老家和我一起居住在城裡,而根本原因是我不想吃了,一想到鹹菜我就要翻胃。然而母親做的鹹菜在我人生的記憶裡是無法消失的,常常在夢中還在吃母親做的那油亮金黃的鹹菜,因為母親做的鹹菜伴隨我度過了難忘的學生時代……
川南的山區冬季很長,夏天過渡到冬天就只有一個多月時間,幾乎沒有明顯的秋季。漫長的冬季根本沒新鮮蔬菜,人們大都醃製鹹菜過冬,由於老家在大山上,土地貧瘠,不適宜蔬菜生長,蔬菜種類也很少。母親醃製的鹹菜品種與很多地方的不一樣,是用白蘿蔔葉子和少量的青菜葉,那時青菜收成少,大都用蘿蔔葉做的。秋天把蘿蔔收起來後,把葉子留下在室內晾乾,由於山區雨水特多,沒辦法在室外晾曬,晾乾後洗淨,和上粗鹽(我們當地稱為泡菜鹽),裝在土陶罐裡,封口塞上稻草用毛竹條壓上,倒立在室內,到了春季要吃時用手抓出來就是油亮金黃的幹鹹菜,就可直接食用了。
醃菜是細活,男人從來不做,搓、揉、洗每一道工序都是母親一點點親手趕出來的。南方秋天短促,菜葉很不容易晾乾,到晾乾時已是陰冷潮溼的冬季,母親的手經常沾水,每年在醃製鹹菜的時候母親的手總是習慣性的就皴裂開了,常常看到母親裂開的手悄悄放進鹽水裡又悄悄拿開,菜葉晾乾後母親都要親手揉上一遍,鹽水的浸泡使母親的手痛得厲害,這個時候母親是最痛苦的,總喊母親少做些,但母親卻總是會及時地把鹹菜做好。
那時候,家裡很窮,除了種一些菜來賣就沒什麼經濟來源了,我們全家的一日三餐就是紅苕糊糊,好的時候就是清澈見底的紅薯稀粥,桌上幾乎都是母親做的鹹菜。
由於姊妹多,家裡實在是太貧窮了。母親為了幾個子女讀書辛勤勞作著,但也無法支付幾姊妹的學費,往往上一學期還未完,母親就已經在為下一學期的學費發愁了。後來母親茶葉收入已無法滿足兩個成績都很好的姐姐讀書的開支了,只好讓兩個姐姐初中讀完就輟學了,這是母親一生的遺憾。其實兩個姐姐都很理解,那時真是沒法啊,只能節省下來供我一人讀書。我們臨近的幾個村只有小學,考上初中後要到20多里外的鎮上去讀,母親每天4點鐘起來給我蒸好紅苕,用紗布給我裝上中午吃的紅苕,在紅苕中間放一些鹹菜,5點鐘左右我就拿起紅苕邊吃邊走去上學。老家到學校都是山路,沒通車,天晴時還能及時趕到學校上課,有時下雨下雪,在泥濘的山路上耽誤的時間較多就要遲到。學校條件很差,帶去的紅苕不能熱,中午就吃冷紅苕和母親的鹹菜,特別是冬天帶去的紅苕冷過了心,有時嚥下去眼淚都要哽出來,這時吃點母親的鹹菜就好受些。幾乎每天都是這樣地度過了初中。
經過自己的努力,順利考上了高中,高中在離老家更遠的山區,要走六七個小時路程,由於路途遠只好住校,住校的費用相對高多了。每一個月回家一次,每次回家母親都會為我準備兩個玻璃瓶子,稍大那的個是母親為我裝的鹹菜,切碎了的。那時沒菜油,老家山上只有山楂油,就是山上開了山楂花後結的果實,採摘後拿到小作坊去打油。山楂油沒菜油香,有點澀口,但在當時的山區彌足珍貴,母親在鍋裡放少量山楂油炒鹹菜,雖然油不多,但炒後特香,炒好後裝在瓶子裡。另一瓶就是母親做的豆瓣。在高中的歲月裡自己在學校的唯一菜食還是母親的鹹菜。那時我一月的生活費僅七八元,每月能吃上一次肉就是奢望。
回想起來,剛上高中那時每次吃著母親做的鹹菜,心中便多了幾分甜蜜,少了幾分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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