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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寧惶惶轉過身,鏡子驀然矗立在她面前。
男人高大的身軀就像遮天蔽日的黑山,帶著窒息般的壓迫,令她渾身僵硬。他從鏡子裡伸出手,攬過她的腰,她立在原地,動彈不了。
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這一切不是真的,是永珍鏡製造的幻象。
『除非摒除雜念,五蘊皆空,但凡被永珍鏡抓住一絲破綻,便會拼命將你往深淵拽去。執念過重,越陷越深。心生恐懼,糾纏不休。若有怨氣,憤恨難消。』——這是朔明君之前在客棧叮囑她的話。
永珍鏡照出了她內心深處的恐懼,並將懼意擴大,嚇得她連手指都動不了。
男人忽而抬手,大掌遮住她的眼,輕輕一拽,就將她拽入了鏡內。
剎那間,所有鏡子盡數消失,須臾恢復為塔內原本的灰色石磚。
眼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姽寧只覺渾身輕飄飄,彷彿置身在不見日光的海底。
那隻原本遮住雙眼的手掌正慢慢移至她腹部,壓住她的身軀,將她往深淵狠狠推去。
姽寧想拍開他的手,卻屢屢撲空。
她慌了神,手腳並用地撲騰,依然無法阻止下墜的趨勢。那手忽然來到她頸邊,猛地勒住她脖子,扼斷她的呼吸。
意識正被窒息般的恐懼抽離
「身為夢靈,竟深陷噩夢,被恐慌左右神思。」譏諷的話驀然在這壓抑的空間響起,音色雌雄莫辨。
姽寧停下了掙扎,只聽這人又接著道:「你去幫幫她。」語氣冷硬,像在命令誰。
「又是我,這次換你先出手行麼?」出現了第二個人,是女子。
兩人說話的聲音很清晰,彷彿就響在她耳畔。奇異的是,自打他們出聲,她脖子上的束縛也消失了。
「我若出現,再遇大帝,又是一番纏鬥,得不償失。」雌雄莫辨的這人有理有據地說道。
「哎喲,我說湮滅,你不是曾令三界各路鬼神聞風喪膽的大魔頭嗎?還有害怕的時候?」女子譏諷道:「有沒有點出息。」
『湮滅』二字剎那驚醒還有些暈乎的姽寧。
「歷代最強妖皇,六百年前不也被他嚇得不敢出現,喊我出去迎戰?」湮滅冷哼一聲,無情地把她面子裡子都給揭個透:「十萬年前怕他老子,如今又怕他,你有出息?」
字字誅心,句句剜肉。
姽寧聞言,心中暗道:這妖皇莫非就是百靈?
「你……」百靈氣得咬牙切齒:「誰說我怕那小子!我是不屑與小兒鬥!」
湮滅不再與她拌嘴,冷聲提醒:「姽寧現在無法呼叫力量,她要是有什麼不測,我們也得遭殃。」
百靈嚷了句:「曉得了!」沒再吭聲。
四周恢復安靜,半晌未聞任何聲響。
那兩人呢?
姽寧正疑惑,心口忽覺熱意滾滾,彷彿有股熱流正源源不斷自心臟湧出,遍及百骸,熨過筋骨血液。
這股泉湧般的熱流最終匯於四肢,原本虛軟的身子變得有力。她攥了攥手,能感覺凝聚在掌心的力量亟需釋放。
她下意識想起一段咒語,便雙手合十,念動起來。
咒畢,磅礴之力自她掌中沖盪開,猶如獵獵狂風呼嘯颳去。周遭黑暗如傾倒的牆磚,寸寸瓦解。
姽寧收斂力量,眼前是望不到盡頭的雪白。低頭看去,腳下如明鏡,將她容貌身形照得格外清晰。
「又是夢?」
「並非夢。」湮滅的聲音突然響起。
「這裡是你的靈識。」出聲的是剛才抱怨連連的百靈。
姽寧循聲扭頭,前方即刻浮現兩道虛影。可任憑她如何聚目端量,也瞧不出他們的模樣,始終只有煙霧勾畫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