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覆(二十八)歸宿(第1/3 頁)
「哦?那你也不喜歡?」蔣陌微微一揚聲,語調裡似乎有些失望,笑意慢慢淡漠:「可惜了。那是我母親最喜歡的花,也是我喜歡的。」
說罷,便要拿去她指尖的白梅。
傾禾聞言,慶幸方才沒有多說了什麼。
自是不肯他再拿走的,一手捉住了他的手,一手將白梅簪會雲鬢,輕輕將花壓了壓,笑顏如花:「送了我的,哪有要回去的道理。阿陌和伯母喜歡的,我也喜歡。白梅,很美。」
父親懷念廢后又如何?
廢后的詔書是父親親自下的,就算後悔了,懷唸了,他也不會讓人給她平反。
一國之君,怎麼會有錯?又怎麼肯讓自己的決斷朝令夕改呢?
廢后永遠都只能是廢后!
如何能與她的母親相提並論!
一朵白梅而已,戴便戴了。
放不下自己身段的人,才會失去自己想要得到的!
就似母后自己,當初不也是殺了兩任未婚夫才等到進宮嫁給父親的一日麼?
世上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用的不就是手段攥住的!
蔣陌的笑容在堆雪花樹前那樣清冽:「父親和長輩們總說,我母親的美貌便如白梅一般,自然是最美好的。」
他的目光自她面上移開,落在遠處身首分離之處,話鋒一轉,淡然的語調裡像是蒙了山巒間的濃霧:「可惜了他們的兒孫,被他們的罪孽拖累,生生世世,也只是百姓眼裡的罪惡之血。」
也不知是不是沾了太多罪人的血,高臺上的木板本該是淡棕色的,此刻望去竟是烏沉沉的一片,泛著血腥的光芒,隱隱有腥臭瀰漫,叫人噁心。
傾禾往那處望了一眼,便撇開了頭,繡著海棠胡的帕子在鼻下揮了揮,語調裡難掩嫌棄:「罪人之後,被人踐踏也是他們活該!大周律例,便有連坐制,要怪,只怪他們命不好。」
蔣陌微微擰眉,卻未曾去訓她言語失當,彷彿是含了疑惑,垂眸看著她那雙美麗的眼睛:「罪人的血脈,也便罪有應得?」
抬頭見他清雋的側臉,那樣稜角分明,他的語調是溫柔的,可眼神彷彿沾了冰雪一般,不帶任何溫度的看著自己。
傾禾雖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麼不對,但還是忙補救了幾句:「犯了罪的人自是罪有應得,可他們的兒孫享受了這些人犯罪得來的富貴榮耀,自然也不無辜。或許,這些人的罪孽,他們的家裡全都知道呢!」
蔣陌對她的話感到滿意,抬手撫了撫她的發,緩緩而笑:「乖孩子,說的好。記住自己說的話,知道嗎?」
他忽然的溫柔讓傾禾心底莫名一突,偏又貪戀他掌心下的力量,還是輕輕的更貼向他,伏在他的膝頭瑩瑩然地笑著,點了頭。
這一年的冬日雪格外多,落雪後的陽光也總是特別的晴朗。
彷彿有撒不盡的金粉沾染在光線裡,是暖融的,以斜斜的角度,穿過人潮,穿過街巷,隔著淡如煙水的青煙,隔著薄薄如霧的窗紗,帶著梅幽淡雅緻的香味,若即若離的流淌在身側。
叫眷戀那香味的人,忍不住的沉醉,沉醉,只想永遠睡在那白梅若雪裡。
傾禾公主幾次私下出宮去尋蔣陌的事情,還是在皇后漸感失寵的緊迫盯人裡被察覺了。
宮女在皇后的逼問裡,說出了蔣陌這個人的存在,說出了傾禾對蔣陌的追逐。
然而不計是皇帝還是皇后,都知道蔣楠的嫡長子在年幼時摔壞了腰,是個坐在輪椅的殘廢。
哪怕傾禾極力哀求,告訴帝後他還有機會站起來,讓帝後見他一見,可考究他的品貌,但帝後堅決不同意嫡公主下降給一個不良於行的男子。
皇帝於某日早朝後私下召見了蔣楠。
於次日熹微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