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覆(三十九)高手間的算計(第1/3 頁)
大約是想起了那個為他的計劃獻祭了一生的姑娘,他緩緩揚起的笑色裡有溫柔與感愧糾纏:「相互利用對方的心思達到目的而已,就看最後一步的棋局誰布的更好了。」
「至於我和邵瀅,是計劃裡重要的一環,卻不是計劃裡的最後一步,皇帝要借計劃殺李啟,知道有人在背後鋪陳算計也不會揭穿。」
所有的算計,就是讓對手明知道而不揭破,甚至心甘情願的參與其中。
較量的,無非就是人心的曲折罷了。
他微微一垂眸,諷刺道:「那個薄情的,卻又自以為深情的人,大約也捨不得殺掉有母親影子的她。」
咻咻!
是利劍劃破長空的鋒利之聲。
蔣陌目光落在那一叢灼灼花色上,眼底反射起一抹火焰緩緩跳動:「來了!」
凌空而來的利箭射中團團護衛下的馬車,馬兒倒地,護衛亦有死傷。
寂靜無聲的林子裡竄出數十黑衣人,將馬車團團圍住,交戰就在一聲陰沉的「殺」聲裡展開。
窮已認得黑衣人的招數:「是星官書局的餘孽。」
陰沉沉的光線裡,是連日春雨後枝葉腐敗的氣息在空氣裡遊走,刺激著人的鼻子,也刺激著人壓抑而憤怒的心。
岑華淡漠道:「李銳敗在李懷手裡,李懷死在李彧的算計中,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星官書局的人自然會投靠至李銳手下,靜待時機為主報仇了。可惜了,李銳的算計終究抵不過他,不過為他人作嫁衣裳罷了。」
蔣陌側身倚著輪椅的扶手,看著高坡下的戰況。
原不過是李啟的人在接收單方面的屠殺而已。
樹葉在細風迴旋里輕輕顫動,葉片上的薄薄的朝露緩緩凝聚成清透的露水,順著葉子的經脈劃過,在葉尖上輕輕一墜,映出遠處噴灑的血紅之色,墜落。
蔣陌的神色映著血色的水滴之後,恍若一潭深邃的寒水:「真是無趣,大周的太子也死的也太寂寂無聲了。」緩緩吁了一聲,「兒子死了,女兒也要恨上她了。白鳳儀,這樣的滋味如何?」
抬了抬手。
窮已推著他往回走:「皇帝要送他上絕路,身邊自然不會什麼真正的高手。」稍一頓,「京中的訊息,說皇帝原本打算讓他娶邵文燁的次女。」
蔣陌淡淡一笑:「上位者多疑,他必然是知道了。不過是一步步促成白鳳儀和沈緹的絕路。沈緹亦是精明,垂死掙紮下會做出什麼誰也料不準。」
「後面的棋局越來越精彩了。」
沈緹啊沈緹,一心要保住的太子,就這麼死了。
她一眼望得到盡頭的路,又將折騰起什麼樣的水花呢!
真是叫人期待呢!
半透明紅紗被風拂著,是歡喜的、是喜慶的,輕輕揚起,擦過梨木透雕的纏枝紋地罩,將梨木的沉穩驅散,帶去一抹明媚。
地罩後芭蕉伏鹿的小几後坐了個女子,緩緩烹著茶水,裊裊單薄的茶煙自她手邊升起,悠閒而自在,全然不知近在身側的刀光劍影。
因著蔣陌行動不便的關係,家中沒有門檻,也少有臺階,可使輪椅可自在行到各處。
「傷還未好,怎麼不好好歇著。」
傾禾回頭,見著是他,立時笑的歡喜,矜持而不失客氣的與岑華打了招呼,將他推到小几前。
這是她半月來,在京中不斷傳來嫡公主和親的訊息下,努力而剋制下學得的「尊重」二字,為的就是能讓蔣陌對她刮目相看。
她撫了撫肩頭,瑩瑩道:「原也不嚴重,養了這幾日已經好了。難得天氣好,本想推你出去轉轉,妹妹卻說你一早便和連姨出門了。」
自來住在了這裡,除了交代府中人好生照顧,他對她並不熱絡。